两人从玄关的抽屉中翻找出剪刀,又从一楼的书房找来几部厚厚的大部头, 季朝映很有些兴致勃勃, 连围绕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狗狗们也顾不得了,到处寻觅可以盛花的篮子,陈拾意则负责把那几本书搬运到客厅的茶几上,过一会儿做压花用。
茶几上摆了几只装满各色液体、高矮胖瘦各有姿态的玻璃瓶子, 瓶子旁直径起码二十厘米的玻璃碗里则盛满了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季朝映调了一半的饮料。
陈拾意伸手调整了一下它们的位置,免得茶几被书压翻, 这才和季朝映出了门。
季朝映已经找出了一只藤编的小篮子, 她将剪刀分给陈拾意一把,也不做指导, 只是说:“挑自己觉得好看的就好,压花不挑品相, 全凭喜欢。”
“就这样?”
“是呀,就这样。”
咔嚓。
一团花坠了下来,落进掌心,陈拾意捏着花梗, 仔细打量着它。
这花实在养得很好, 每一朵都足足有人拳头大,陈拾意总觉得要把这么大一团花压成薄薄的书签不大可能, 却也不愿意坏了季朝映的兴致,干脆一边剪花,一边薅形状好看些的枝叶,然后把它们都放进季朝映的篮子里去。
“它长了多少年了?这么大的花,我以前去旅游时都没怎么见过。”
这夸赞一般的话,叫季朝映忍不住笑了起来,玉团蔷薇是重瓣花,很容易出现外层的花瓣枯焦了,里头的花心儿还娇嫩的情况,她本来在慢腾腾地拍打手下的花团,这会儿也不拍了,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说:“从种下它到现在已经十五年啦,不过它被爸爸买来的时候就已经很粗大了,应该是多年的老根,年纪应该更大些。”
季朝映伸手比了比,道:“它在我小时候只有这么高,不怎么出枝,也不怎么长花,可怜得很呢,那花小小的,只有这么大一点点。”
她用两根手指比着,拉出可怜的三四厘米的样子来,陈拾意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迷你小花骨朵儿的样子,和现在的大花团比了比,心道难怪当时这花能做成书签。
“那它养的可真好,现在都长出一片去了,是有请园丁过来打理吗?”
“……不是啦。”
季朝映动作一顿,垂下了眼睛,好不容易轻快了一些的情绪再次低落下去,叫陈拾意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但不等她描补,季朝映已经继续。
她的声音变得更轻,带着云雾般的朦胧,如果不仔细,就很容易听不分明:“这些花都是妈妈在养……这些年里,都是她在照料。”
陈拾意想要安慰,又寻不到契机,只能继续沉默,做个倾听者。
“……我其实觉得很奇怪。”
季朝映叹息着,抚弄着指尖柔嫩的花瓣,探进蕊心,蹭出簌簌的粉来,“其实那间客房……以前不是这样的。”
季朝映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瓣花,慢慢用力,将它扯下来。
“它以前的布局,和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