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死皮的嘴唇还在礼貌性地向上弯着,但眼睛里的笑意却完全消失了,更叫那点笑容虚假得像是一层面具:“那天老公走的时候,对我动了手,不小心打翻了后厨的汤桶,我又要收拾地方,又得备第二天的餐……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打翻了汤桶?”

陈拾意也笑了起来,她说:“怪严重的,你没烫到吧?”

“没有,汤都倒在地上了,没伤到哪。”

客套性的问候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下来,紧接着,潘丽萱站了起来,开口催促说:“我真的得营业了,您还有其它事情吗?”

陈拾意没有忍住。

她笑了一下,发出了一点短促的笑声,紧接着,又笑了一下,笑得潘丽萱的面色都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紧接着,她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说:“没有了,谢谢。”

又指了指那份已经凉掉的番茄肥牛面,道:“麻烦帮我打包,我带回去吃。”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警员们的工作强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案件的进展已经到了尾声,维持着人类社会秩序的警员们就像地下巢穴中爬出的蚂蚁,在各个场地反复扫荡,路人目击者、路边的私人监控……死者的身份、死者曾经的动线……所有能被翻找出的物品和信息都被仔细调查,再纳入证据链里。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死者的个人信息都被查得清清楚楚,虽然因为一些路段的监控录像的缺失,让警员们查不到作为医生的死者三号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到的逃犯,但这些也都只是小的细节。

另一方面,因为陈拾意曾经在烂尾楼的其它楼层找到过额外的讯息,警员还针对烂尾楼群的其它场地进行了检索,然后成功地发现了三号死者也就是张青建曾经的“巢穴”。

那是在第八栋楼里,位于地下一层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斧头,甚至还有一把油锯。

房间内的水泥地面被血液浸透成浓郁的红褐色调,腥臭味盘旋不去,张青建极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将受害者们杀害、分尸,处理成常人肉眼无法分辨种类的肉块,再将它们带回自己的居住场所,清洗之后冷冻起来。

他显然是个没有信仰,毫无追求,也并没有任何精神内涵可言的纯粹的屠夫,杀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仅此而已。

死者各有各的烂法,又是死于自相残杀,这样的死亡,完全没办法让人觉得悲痛叹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只能说得上一句自作自受、纯属活该。

是以,哪怕现场发现了部分无法解释的痕迹,在没有其它辅证的情况下,也都被就此打住。

补偿金申请表格、不是强制性性的免费心理辅导……这些都是后话了,没多久,一直被动住在警局单间里的季朝映就从里面离开了。

正巧,那时候陈拾意刚好能提前下班,毫不意外地,季朝映被陈拾意送回了自己的住处,陈拾意并没有久留,把季朝映送到,就快速离开了。

回到房子里的季朝映,立刻给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过的手机插上了电,当手机终于自动开机后,先跳出来的是燕暖发来的消息,紧接着,应逐的短信也跳了出来。

快乐总是一时的,手忙脚乱的日常生活中的小问题才是长久的,季朝映忍不住叹了口气,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都按下了快捷键,无数道人影在这处租下来的房子里进进出出,有的拿着扫帚,开始打扫卫生,有的拿着毛巾,擦拭桌面上的灰尘,有的提起垃圾,拉开门下楼去丢,有的从外面赶回,带来的菜肴热气腾腾。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数字在飞快地往前递进,又在某一时刻彻底归零,在那个瞬间,所有多余的人影都就此消失了,房子变得干净而整洁,季朝映从水汽密布的浴室里走了出来,乌黑的头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