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哦。”

季朝映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迷惑,迷惑一个四十好几的成年人,为什么还会抱有这样天真的想法:“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为什么会觉得这样会有用?啊……我想想,你在派人监视我的时候,发现我和身边的普通人关系很好?所以你觉得,这种办法会有用,因为我会很在意她们对我的看法,我会想要维持住和她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不能在她们面前曝光我的这一面……你是这么想的吧?”

季朝映继续往前,像只在正式下口之前,还要把爪下的猎物耍弄一番的恶劣的猫。

她攥紧手中的刀,瞳孔的颜色黑沉得像某种被雾气包裹住的,不见天光的凝实的夜色,某种微妙而纯粹的恶意从那双瞳孔中逸散,让她的猎物因此而战栗不已。

张青建攥紧手中的碎玻璃,手心已经因为过量的疼痛而变得有些木,他拖着中了枪的腿,以这种伤势本不该有的灵活速度想离季朝映远些,他在心底疯狂祈求警员来得再快一点,更快一点,但在植被茂密,道路情况不佳的烂尾楼群里,就算警员想快,也必须得做基础的搜寻工作起码在季朝映真的捅死他之前,她们是赶不到这里的。

但万幸的是,面前的女孩似乎准备多和他玩上一玩,她缓慢迫近,逼迫得张青建不得不离开墙壁这面倚靠,拖着伤腿在到处都是建筑垃圾的脏乱空间内辗转。

“但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们会相信你的话呢?”

季朝映慢慢追在他后面,维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张青建还有些理智,在绕到房门那边的时候,没有昏了头想往楼下逃那样反而会激励身后的追杀者,迅速耗干她仅有的几分玩心,他往更空旷的位置挪去,却又抱着丝丝警惕,不肯接近窗口的位置。

季朝映就这样追着他,两人在灰土上踩出一层又一层的杂乱脚印:“就算你没有死在我手里,而是拖到了她们过来,她们又为什么会相信你,而不是相信我呢?”

“毕竟,我才是那个更像受害者的人呀,不是吗?”

张青建的手机虽然被摔了,但修复之后,里面的信息却是实打实的证据,他与雄哥串联起来绑架了无辜的季朝映再怎么看,这件事情都与季朝映并不相干。

“你们甚至还自相残杀了。”

季朝映遗憾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张青建被子弹洞穿的大腿上,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语调中带着某种被刻意强调的惊讶语气:“啊呀,差点忘记了,你甚至还自己带了一把枪,天啊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东西吗?你想怎么和她们解释这一点呀?”

“你要说,你对我居心不良,雇了人来绑架我,结果没想到我和绑匪在你来之前串通一气,制服了你,缴了你的枪,还用这把枪打伤了你吗?”

季朝映说着,自己先笑起来了,一双线条圆润的杏眼笑得弯弯的,唇角也勾出一道笑盈盈的弧,她甚至伸手捂住嘴巴,像是在克制着自己,克制着不要笑得太夸张:“这种话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好笑,你为什么会感觉她们会相信呀,难道就因为你们自相残杀死光了,而我站在一边,好好的连伤都没受吗?”

她面上看不出分毫担忧的意味,只有瞳孔的颜色愈发的黑,像是有浓郁的恶意流淌在其中:“你觉得她们会信吗?她们只会觉得,我是被迫被卷进了这件事里,而你们现在的样子,则是因为彼此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她们只会想,我真是个幸运的倒霉蛋,就算被卷进了这种事情里,都没有受什么伤……”

警笛的呜叫声越来越近,季朝映的语调也逐渐变得低沉,她的声音里褪去那裹了蜜糖一般的甜,只余下某种带着恶意的冷,像是傍晚时分会落下的一场骤雨。

“还有一个问题。”

她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雇佣的好员工……可是把车停在了十八号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