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映轻飘飘地开口, 她笑着道:“现在,可以谈谈咱们的交易了。”

雄哥连连点头, 他小心地捡起米药喷雾,然后试图把它放回车里, 却又被季朝映叫住。

“不用放回去,你拿着吧。”

她漫不经心地道:“待会儿说不定还用得上。”

雄哥这才敢把米药喷雾塞进兜里,他嘴巴抹了油一般,重新赔着笑道:“什么交易不交易的, 您交代就是了, 为您办事儿,也是咱的荣幸不是?”

他油腔滑调的模样活像个太监, 可惜又不如太监白皙干净,黝黑的脸上还带着汗津津的污渍,让人看着实在没办法喜欢。

如果有人真信了他的鬼话,恐怕下一秒就要被坑得骨头都剩不下。

“说是交易,就是交易。”

季朝映语气平和,态度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散漫,那是种隐蔽的傲慢:“看你们自己也是有点心思在嘛,是想要什么……我想想,是要钱吧。”

她看向雄哥,对方低着头,听见这句话,瞳孔却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眼里立刻透出浓烈的贪婪感来,让他脸上的谄笑都热切了不少。

果然。

都不用仔细去想,都能知道这种人最在意,也最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季朝映像是身处观众席上的旁观者,将演员的滑稽姿态看在眼中,明白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的所求所为,又仿佛站在鱼缸外的饲养员,鱼缸里的鱼在她面前游动着,只要她撒下一点饵料,就会跟着她的动作游动到固定的区域。

她撒下饵料。

“想要钱,很容易。”

她看向车厢内的陈设,里面满是灰尘,被她解开的麻绳掉在座位上,“你们本来是怎么准备的,就怎么干好了,我会配合你们,不过,具体能从他手里敲到多少钱,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雄哥的眼睛几乎是在放光了,红光,红血丝爬上他的眼白,他鼻孔瓮张,不自觉地开始喘气,但他还记得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条真理,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您要咱们干些什么事?”

季朝映轻轻笑了。

她道:“他之后要求你们怎么对待我,你们就怎么对待他。”

季朝映道:“我这个人,很公平的。”

季朝映最后选定了楼号牌为二十四的一栋楼。

这栋楼附近的“绿化”,比起其它的同类型楼更好一些,不知名的藤蔓沿着水泥墙面攀爬到高处,深绿的枝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细小白花。

零八号楼栋是张青建选定的地方,是张青建熟悉的主场。

十八号楼栋是雄哥选定的地方,是雄哥熟悉的主场。

而二十四号楼栋则是季朝映选定的地方,她并不熟悉这里的布局,也不熟悉可能的危险场地,但只要雄哥和张青建也和她一样不熟悉,这就已经足够了。

楼层的高度,季朝映选择在了张青建所要求的十二层,这是这栋楼最高的一层了,烂尾楼没有安装电梯实际上连楼梯扶手都没有,季朝映一个人走在前面,把后背暴露在雄哥孙子面前,但两人却都只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季朝映给的“骨头”生效了。

当她勒令雄哥捡起那只纸飞机时,雄哥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自以为隐蔽的每一个举动,其实都是在季朝映的注视之下的。

她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车钥匙和米药喷雾,更能在吸入了高浓度米药后飞快清醒甚至,雄哥现在都在怀疑,她当时到底有没有中招。

会不会她被他们“绑”过来,其实也是她的算计,又或者这只是她算计的一环?

那如果他再动手呢?

她会不会又发现他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