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丽萱反抗。

但她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

她本不该喝那么多的酒的。

潘丽萱大声尖叫:“妈!妈!”

潘丽萱大声求救:“妈!妈!”

她看到窗前有人被她吸引过来,那是一张一张的脸,有男人,有女人,它们从窗户后面窥视她,它们窃窃私语。

母亲似乎被她喊动了。

她原本呆若木鸡,仿佛一架傀儡人,终于被女儿的呼救声喊动了被封印在傀儡躯体里的灵魂,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女儿遭遇了什么,于是她看向那门的方向,从那一张张人脸中退开。

然后被拉住。

“她背叛了我。”

潘丽萱看着几乎要像是个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女鬼了。

她粗重地喘息着,手里的面团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捏得稀烂,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季朝映几乎要觉得她要尖叫出来了。

……就像是那一晚一样。

但是潘丽萱并没有尖叫。

她只是裂开了嘴,嘴角几乎要撕裂开一样,裂到耳边。

那张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极致的荒谬。

“……她居然对我说……这是为我好。”

嗡嗡嗡。

季朝映的脑海中,是系统愤怒的骂声。

“她说,现在事情也发生了,正好也让我尝尝男人的好,以后我就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收心结昏了。”

潘丽萱实在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像个小丑一样,嘴角裂到耳边,她用力地拍打着木案板,发出刺耳的,砰砰的响声。

她笑得打跌,笑得几乎站不稳,笑意从季朝映的脸上消失了,她起身去扶她,但潘丽萱却没有去握住她的手。

这个中年女人只是疯狂大笑,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小店铺里回荡着,她笑得直冒眼泪,像是疯了,但这个疯子的神智似乎又很清醒,她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竟然还能记得与季朝映说话。

疯子说:“谢谢,不用了。”

她从身后拖出一把椅子来,抖着手坐下,然后发现出餐口的隔墙太高了,这样她就看不到女孩的脸,于是她又把椅子推开,直接把木案板推下台面,自己坐到了台面上。

这下她可以看到女孩的脸了。

不知道为什么,潘丽萱还是觉得好笑,真心实意的好笑,这张在几分钟前还显得诡异怪诞的脸,现在却白得像张纸一样,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多出了不属于怪物的人气。

那是愤怒的火光。

潘丽萱觉得自己有点发晕,像是喝醉了酒,又回到了那一晚,她用力抹了一下自己梳得整齐的头发,瞬间从一个癫狂的疯子,恢复成了一个理智的女人。

她说:“那一晚,我怀孕了。”

潘丽萱彼时并没有发现自己怀孕。

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愤怒、怨恨、痛苦,都被面前那假装若无其事,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母亲牵动了,她可以不在意所有人,被伤害了她可以报复,被指责了她可以骂回声去,但她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母亲的背叛。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她?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潘丽萱几乎要剖开自己的肚腹,让这个给了她生命,用躯体滋养出她的肉身的女人看清楚,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多恨她,她一声一声地质问,歇斯底里地尖叫,她拿着刀要冲出去,然后被拦住。

那段日子已经变得遥远,潘丽萱一心只想着质问,报仇,以至于她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几个月都没来过月经,当她的肚子开始外凸时,那个不该存在的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