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那遍布全身的剧烈刺痛，头撞击地面产生的痛感实际上是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计的，但是正如希利尔所说，比起疼痛，这种屈辱感更加令人无法忍受。

在梦境里萨勒尔那身麟甲天生的防御性并不好用，接连不断的撞击使得有血液从额头溢出，有的沾在了地面，有的从额头一路流下，最终从下颔处滴落，原本英俊尊贵的面容现在看起来只剩下狼狈，希利尔暂停了抓着萨勒尔的头撞击地面的动作，再度拽着他抬起头来，笑眯眯地与那双闪烁着慑人寒光的金瞳对视：“你看啊，萨勒尔，虽然你并不愿意顺从我，但是事实上现在的你跟我的狗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傲慢的龙，希利尔毫不意外地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几近疯狂的恨意和怒火，但是紧接着萨勒尔的神情却又微妙地扭曲了一下，尽管他很快掩饰住了，但一直仔细观察着对方神情的希利尔还是捕捉到了金龙脸上转瞬即逝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饶有兴致地抬抬眼，希利尔把视线从萨勒尔脸上移开，转而去观察其他地方，试图找出是什么让对方刚才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那样明显的打量让萨勒尔恼火不已，控制不住地低吼道：“人类，你在看什么！”

“不看也没关系，毕竟在梦里眼睛也不是最好用的观察途径。”几乎是这句话刚说完，希利尔就发现了萨勒尔身上的异常，他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然后又感兴趣地笑了出来，“嗯？你硬了啊。”

萨勒尔恼羞成怒地想要反驳，但是那的确起了反应、变得热烫的部位又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人类说的是事实，让他根本拿不出任何理由来让对方闭嘴。

“我倒是确实没想到伟大的金龙大人原来私下里有这样的癖好。”松开了萨勒尔的头发，希利尔转而戏弄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发出轻微的响声，“不过这不是很好吗？不是谁都有这份天赋的，你应该珍惜才对，我们可以慢慢把它开发得更完善，萨勒尔。”

“闭嘴！！”

希利尔也答应得很干脆：“可以，那么回到我们的课堂，好好练习握手。”

自下而上地仰望着囚笼外那个人类毫无破绽的微笑，尽管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但萨勒尔此刻的确前所未有地生出了一丝恐惧。尽管只有一丝，但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极为荒谬的了。

太奇怪了，他经历过数不胜数的事情，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家伙，即使突然沦落到这种处境，也不该轻而易举地让愤怒失控，丢掉所有的傲慢架子。

他从来都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夫，以他的习惯本应该嗤笑着嘲讽对方：那又怎么样，我就算有再荒唐的癖好，也没有任何人敢笑话我一句。

但是在这个人类面前他总是忍不住失控。

这个人类，这个人类……简直是疯子。

龙与王冠（4）

疼痛的折磨仿佛是无止尽的。

与萨勒尔的煎熬相比，希利尔看起来格外轻松，他面朝上躺在房间里唯一的大床上，手上捧着一团云朵似的东西慢慢揉捏塑形，还轻声哼着歌，俨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没有窗户和时钟的房间里很难判断时间的流动，但是那种愈演愈烈的痛苦已经演变到了连萨勒尔都难以承受的地步，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近了某个极限，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意识。

晕倒在这种情况下也许反而是种好事，但萨勒尔宁愿忍受疼痛也不愿意陷入昏迷，仿佛那样就代表着他输给了那个人类似的。

人类的性格非常差，但却长了一张令人难以拒绝的面容，声音也清澈动听，天生带着贵族的优雅与少年般的清澈质地，哼出的旋律轻快地钻进耳中，即使萨勒尔不大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听着那低低的哼唱的确为他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