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偷听,偷学,一直到学堂里讲到《诗经》,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也正是在这一日,她被学堂的里的几个男学生团团围住。

他们看她长得好,一拥而上?骂她:“小偷!”

“小偷!”

“我不是小偷!”萧凌波生气地大声辩驳。

“你没交束脩怎么?不是小偷,我要去告诉先生!”

“还?要告诉你爹娘!你不知羞!”

一群村童又跳又笑,鼓着掌像赶牛羊一样赶着她走,她臊得涨红了脸,心里又惊又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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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哭了那些村童反倒更加兴奋,“她哭了!!”

她用力搡开一个身形瘦弱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田地。

不远处有一架马车,看起来非富即贵,马车附近还?有几个人。

她又渴又怕,鼓起勇气朝那几个人走去想讨碗水喝,出乎意料的,却看到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男孩。

这男孩看起来病恹恹的,生得十分?苍白瘦弱,安静地坐在软毡上?。

他似乎是跟家人一道春游出行?来的,但神情?有种置身事外,跟外界无?干的冷淡。

他们身上?穿的绫罗绸缎,那神气的模样,是她这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

她看得愣住,脸不自觉地烧红了,脚下不安地在地上?蹭了蹭,想把自己这叠了一个又一个补丁的袖口藏起来。

这时,有仆役留意到她的存在,“这谁家的孩子?”

“你爹娘呢?”眼里算不得多友善,恐是怕被她这样的穷小子纠缠上?。

她唯唯诺诺:“我渴得很,想问诸位大人讨一碗水喝。”

那小公子平静地看她一眼,道:“给她水吧。”

仆役这才转身给她倒了碗水,她狼吞虎咽地喝完,仆役又问她怎么?一个人孤身跑到这里。

她把学堂里发生的事老?实交代了,又忍不住看了这个同龄的小公子一眼。

像他们这样的贵人在她眼里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村里谁家吵架,打到最后都要请那些打扮得体面?的乡绅来裁定是非。

于?是,她问,她做错了吗?

这小公子看起来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说?了一句,“向学没什么?错。”

她怔住,对上?他的视线,忽然觉得这小公子的视线像极了家门口那条长长的长江,春水漾漾。

这看起来阴郁冷漠的小公子,其实有一双比春江还?温柔的眼。

“娘子?”

“娘子?”

一道含着淡淡轻蔑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萧凌波恍惚间抬起眼,眼前红烛高烧,照得满室鲜红,嫁衣上?的描金凤纹华光璀璨。

烛花发出细微的劈剥声,落下一滴滴烛泪来。

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

她没想到她能嫁给那位小公子,所以?当媒人过来说?媒时,她虽然忐忑又害怕,但是并没有拒绝。

事实上?,这门亲事也由不得她拒绝。

自打那一天她见到他之后,她便?常常想到他,坐在田埂一天天地想。

小公子就像一颗明珠落在土疙瘩里,象征着一个炊金馔玉般浮华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太过耀眼夺目。

她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但她也只是想一想,稍微,一点点的,想一想。

直到这天,这个陌生的世界向她敞开大门。

一年前起,她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