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浅白色的毛领簇拥着商唳鹤的脸,温和宜扯了扯围巾和帽檐,遮住光秃秃的脑袋和苍白的脸。

商唳鹤有点太帅了,这可不行。

温和宜停在一处公交站台前,坐在上头发呆。

没过多久商唳鹤就找来了,鼻尖泛红,是被冷风吹的。没有情绪,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温和宜剪光头发那刻就是,任何人都进不去,看不懂,温和宜也是。

不远处,公交驶来。

商唳鹤对他伸出手,把他拉到身边,又揽住他的腰,尽量不让别人挤着他。

这是他们不知道多久之后又坐公交。

商唳鹤枕着玻璃后那颗落日,温和宜不去看他,可又忍不住。

跟温和宜这位土生土长的京爷比起来,商唳鹤刚来北京那会儿,连公交车都不会坐。他特意找到始发站,第一脚迈上去,不确定姿势对不对。司机还把他赶下去了。

原来是没投币。小乡镇的公交并不需要投币,下车时有列车员统一收钱。

车子颠颠哒哒,慢吞吞往前爬。他在这规律的晃动中体会到摇篮似的快乐,渐渐昏沉。忽然肩膀传来异样的重量,原来温和宜睡着了,抱他胳膊,隔着帽子和围巾,依然传达厚重的温度。

他们依偎着坐进,童年没享受过的摇篮里。

商家老宅鬼气森森,刚进去,温和宜就又不开心了。

路上他紧紧抱着香琪,一进屋就摔了,什么小琪,不这么喊他,却喊玩偶?去死,全部去死。但房间里暖意融融,冻僵的血液有所复苏,商唳鹤还是先别死了吧。

温和宜又把它捡起来。

香琪有周边,表情包,角色歌,还有独立的小游戏,她可是一位大明星。商建华那些儿童餐厅不经授权使用她的形象,当然要被起诉。

至于商唳鹤,嗤。他才不要让商唳鹤抱别人睡,事实上,这个男人睡觉什么也不抱,只是蜷缩起来,像虾米。

商唳鹤去洗澡了,出来瞧见温和宜抱着玩偶团坐在地毯上,两只手摆弄不停,把它揉扁捏圆,时不时还掐几下。

商唳鹤走过去,解救这只可怜的小熊猫。温和宜没有反抗,但凶狠地回望,加上这颗光溜溜的脑袋,还真凶巴巴的。

“别拿它撒气,”商唳鹤抱着它,摆到枕头旁:“你吃饭吗?”

温和宜也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不。”

为什么你宁可维护一只玩偶也不心疼我。温和宜从被子里钻出来:“我要吃满汉全席。”

商唳鹤也上去,靠着他单薄坚硬的脊背,感受骨骼棱角相互挤压所带来轻微的痛:“那没得吃,贝勒爷。辛苦您饿一晚。”

温和宜用极其别扭的姿势,将香琪隔在他们之间。他也不想被硌到,更不想自己弄痛主人。“你们家条件太差了。”他控诉。

“可你都进来了,怎么办啊,”商唳鹤平躺着,摊开身子,手臂搭在他肩胛上,眉眼含笑:“就这么着吧。”

肌肤相接处燃起一团火,他张开眼睛,看见床框古老的木色,其上雕琢的纹样质朴规整,圈出四四方方的狭小天地,等待吞噬下一个灵魂,直到他进来。他心甘情愿投入牢笼。

“宽进严出,是诈骗。”温和宜眨眨眼睛,锁住泛滥的泪花。他有点想吵架,但不敢真的吵,商唳鹤会拿什么说他,脏话吗?辱骂很少,可让他伤心的特别多。这人总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抓得越紧,反而散得越快。

商唳鹤不动了,也没再出声。身后安静地,传出规律平稳的呼吸声。

一切戛然而止,留温和宜独自承受翻来覆去的情绪。床化为釜,下面填满豆萁,正熊熊燃烧,煎熬他的五脏六腑。身边人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翻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