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里的水不是喝的,不干净。”
盛灵渊接了一捧自来水,惊奇地看着清冽的凉水从指缝间漏下去,不知道如果这都不算干净,还要怎样……这水里起码没有药味。
宣玑:“您这是在侮辱我们的快乐水吗?”
说着,他又拆开了一袋炸鸡,浓重的香味肆无忌惮地冲出来,饶是盛灵渊不重口腹之欲,还是被当代垃圾食品的味道勾去了注意力。
他在剑里的时候,曾经见过宣玑在家做饭,丰盛得不可思议。那时他觉得这小妖本领出众,又是罕见的先天灵物,平时生活“奢侈”些也没什么。直到这时,他才隐约觉得,这里的人好像都是这么“奢侈”的。
只见那些吸饱了油的肉被草率地罗在一起,很不讲究,旁边也没副碗筷,只在外面包着一层花花绿绿的皮,被宣玑撕下来随手团在一边。
盛灵渊仔细一看,震惊地发现那“皮”上居然有字!
他生前的年代还没有纸,写字都是用简牍石板,非常隆重。而就算是用树叶写字的巫人族,那些记录过文字的叶片也都是珍贵神圣的……这些人居然拿来包饭擦油!
盛灵渊没有贸然开口评价,却不由得一皱眉,心想:“别处奢靡成风就算了,这就不成体统了。”
宣玑:“……”
“我们不单擦油的纸上有字,有些擦那什么的草纸上也有字。这都是批量印的,不是奢侈品,以后跟您慢慢解释,”宣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说陛下,您不饿吗?”
盛灵渊想起方才那药味冲天的什么“快乐水”,决定不为难自己,矜持地一摇头:“唔,多谢,我已辟谷,不必,倒是你……”
这小妖会飞,有翅膀,想必是属于有翼一族,吃这些……
宣玑一口咬掉了半个鸡翅,毫无“物伤其类”的感觉,丁点也不嘴软:“啊?吃这些怎么了?”
那些黄澄澄的皮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酥脆非常,咬起来“咔咔”作响。盛灵渊耳边就跟闹耗子一样:“……没什么。”
觉得盯着人吃东西不雅,陛下于是挪开视线,打量起周遭来。
房间很小,是个“标间”,两张雪白的单人床进门就能看见。床褥松软、衾枕洁净,即便以盛灵渊的标准看,也不能说简陋了,可是偏偏又颇不讲究,顶上却又连个床帐也没有。
落地的窗是封死的的,但没拉帘,这里是三十一层,站在窗边,能眺望见万家灯火。跟赤渊附近那小县城不一样,东川的夜里霓虹满地,连群星也黯然失色,城市依山而建,大片的高楼随着地势连绵起伏,壮观极了,公路与高架桥盘根错节,被高挑的路灯勾勒出身形,看得人头晕目眩。
已经是更深露重,不堵车了,但街上依然有不少行人。
酒店楼下就有个大剧院,正不知是演唱会还是演出,后半夜才散场,一大群观众从里面涌出来,马路边上站满了晃着灯牌的小女孩,三五一群,又蹦又跳。
盛灵渊忍不住被吸引到窗边,目不转睛地望着霓虹灯下的人群。
他看着窗外,宣玑则在打量着他的背影。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宣玑第一次在盛灵渊平静的心绪里分辨出了一点正面的情绪。
可能也谈不上很高兴,只是盛灵渊心里那些暗潮似的、不断涌起又不断被强行压抑的黑暗杂音消失了片刻,心里冒出半带感慨的疑问:“这东川到底是有多少人?”
“东川啊?”宣玑叼着根薯条,想了想,“不清楚,不过我估计,怎么也得有千十来万吧。”
盛灵渊呆了呆,宣玑感觉他心里十分茫然,可能是想象力限制了他的数学,人皇陛下一时没能构建起对这个数量级的概念。
这罕见的糊涂终于让他有了点稀薄的人味很多国家民间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