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变成了个老糊涂老废物,没法赔你一个大活人,能出点力,我心里也好过。”

王博士一语成谶。

从江州开车回西山总部,路况良好的话,四五个小时就到了。三大特种外勤声势浩大,一路上连跟有点灵性的草都退避三尺,平平安安地把几十大车的危险物品运抵了总局大楼。

研究院全体留守人员已经在门口列好了队,摩拳擦掌地预备迎接自己未来一周的加班生涯,老远一看见车队,就绿着眼一拥而上。

“活久见,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封印箱!”

“院长说统一拉到后山,统一检查,无害处理后封印登记哈,同志们辛苦一下!”

“听说有好多文物是吗?”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能拍照吗?保证不外传!”

争先恐后的后勤们把盛灵渊从入定状态里惊醒,睁眼被阳光刺了一下,他伸手挡着一偏头,正好掉进了一双深渊似的瞳孔里。“深渊”没有防备地接住了他,起了一点细微的涟漪,眼皮淡定地垂下来,把视线挪走了。

“怎么样,”宣玑故作淡定地问,“有头绪吗?”

“一点,”盛灵渊说,“什么事这么吵?”

宣玑:“后勤的孩子,没见过世面……”

话没说完,就听见“嗷”一嗓子研究员们翻完了危险异能物品,翻到了后面那堆金砖和珠宝。欣赏封印箱里的危险物品之美,多少需要点专业知识和胆量,欣赏金银珠宝就不用了,但凡长着眼睛的,视力都被晃掉了两个点。

“快快快,谁掐我一下,这是金箔包的巧克力砖吧!”

“我眼值了,我眼这辈子算是吃过见过了。”

“还是活得长真好啊,谁要是能活八百年,一天捡一个铜子,傻子也能躺成亿万……不对,亿亿万富翁啊!”

宣玑:“……”

放屁!你躺一个试试!

盛灵渊眼睛里带了笑意,熟练地推门下车:“走了。”

陛下不是账房先生,护送了他们一路已经够给面子了,没有再守着他们清点东西的道理。

总局法阵森严,没有许可证,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再出娄子,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黄局办事周到,当然不肯让陛下去坐员工班车再倒地铁,早让人拨了辆专车。肖征送车钥匙过来,刚扔给宣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狐疑地看着他:“我说,你身份证是假的,驾照不会也是假的吧?”

宣玑刚单方面“失恋”,又被研究院的小瘪三鉴定为“不如傻子”,借陛下的光才能坐专车,心情正不美妙,随口嘴炮:“是啊,自己印的。我家里有八千萝卜章,办证专用,五块钱一张十块钱仨结婚离婚准生证打包出售,你要吗?友情价八折。”

肖征被怼得莫名其妙:“你吃错药了?”

宣玑闭了嘴,河豚似的用力按了开锁键。

就听盛灵渊看笑话似的安慰道:“外物如耳边风,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凡心太重才放不下,你嘛,一向潇洒自由,无牵无挂,当然没时间每天……咳,在地上踅摸铜子。”

肖征不知道前后文,就听见这么一句,于是就事论事地辟了个谣:“那可不行,他不能无牵无挂,信用卡还没还呢,真潇洒就成失信盲流了。”

宣玑忍无可忍地搓着陛下移了驾,把轿车油门踩出了F1的动静,用排气管喷了肖少爷一身,单方面地与此人绝了交。

就在宣玑风驰电掣地离开西山区的刹那,一个组织卸货登记的研究院小组长打了个哈欠,嘴张到一半,一个声音忽然好像跳过了耳朵,直接拨动了听觉神经。

那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直逼耳膜的时候,里面仿佛有百兽咆哮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