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仅谷月汐听见了影人的称谓,所有外勤还没从知春的故事里回过神来,又集体目瞪口呆地转向盛灵渊。

这是一趟什么魔幻经历!

盛灵渊却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手肘撑在一侧的车窗上,无动于衷地抵着太阳穴。

他像个时空交错后,投进现世的虚像。

看也不看那些影人人魔,他伸手捧起了知春的木头娃娃,轻声问:“既然刀灵完好,你的断刀,其实是可以修复的,对吧?只需要收集器身所有碎片,高山人的血、骨……还有一个愿意以命换命,祭炉的高山后人。”

“你……”知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您……”

盛灵渊拈起他的小手,迸到角落里的木头断指自动飞来,被黑雾严丝合缝地修补上了,他近乎于和颜悦色地问:“是不是?”

知春犹豫地点点头:“理论上是……”

然后他就看见盛灵渊笑了。

知春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笑容,不像高兴,也不像是苦笑。好像一眼看完了从盘古开天至今、天地间所有荒诞不经的故事,忍俊不禁。

“原来如此。”盛灵渊说,轻拿轻放地把知春娃娃递给旁边的风神。

原来如此。

只有同源的血脉才配献祭,而当年,世上朱雀血只剩下他心尖上一点。难怪微云隐瞒了此事,明目张胆欺君,血誓却安静如鸡……血誓将他的欺瞒视作了保护。

镇着赤渊的是他的心和朱雀血脉,阵是朱雀骨,他跳下去的时候,随身正好带了天魔剑的残骸。

天地为熔炉,剑、骨、血、生祭凑齐,正好是一次重炼。

死鸟的骨头怎么会生灵?

火鸟的灵怎么会通金铁?

什么守火人……什么守火人……

三千年,死生一场,故人相见不相识。

原来心魔瘴中旧事里,真的有一双透明人的眼睛。

原来……

一切随着他那人心被埋在深渊里的“生前”汹涌而至,一下卷走了盛灵渊胸口那团黑烟缠的假心,江州冰冷的风好像轻易能从中穿过去。

他本来是个虚无的、浮在尘世上的阴影,隔岸观火地望着种种悲欢,猝不及防地被贬谪人间,他觉出了久违的冷和疼。

第92章

“你说得很是,朕怎能用羽毛。”盛灵渊终于缓缓抬起头,含笑看向影人的众多分身,“你怎么配?”

“奴不过是个可怜的影子,”水银沸腾似的冒着泡,不一会儿,无数身影就从地上“蒸腾”出来,有最后的天耳、初代清平司总司、混血九尾狐……有诡异的人身、有巨大的半兽,张嘴吞吐出刮人脸的腥风,“不知道这些先人,够不够得上一睹人皇的风采?”

影人能继承主人的全部,他就像个尽忠职守的刻录机,曾经试图主宰他一生的,死后都成了被他保存的活标本,所有的力量被他偷走继承。

外勤车在这些大佬们包围之下,好比是被荷枪实弹的土匪们包围的南山幼儿园,因为战斗力对比是这样的:影人的分身里,最后一位是活了七百年的混血青蛇妖何翠玉玉婆婆,此人弱得宛如添头,在里头活像个凑数的,站在最角落。

而在场的“外勤精英”,管这位“添头”叫老祖宗。

“这他妈什么操作?”张昭瑟瑟发抖道,“前任天团吗?我突然对‘集邮’有了不一样的领悟……”

影人的前任天团们纵声大笑。

外勤车被那可怕的声波震裂,分崩离析。

众外勤们在乱飞的防护工具掩护下,跳车的跳车、捞人的捞人,一时间好不狼狈。

“诸位,”这时,众人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与赤渊相连,如果不加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