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辉看向低头做笔录的赵向晚,冷哼一声:“赵警官,好手段啊。”
赵向晚头也没有抬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卢辉眼睛一眯,一直平静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小小三级警司,竟敢无视我的存在!】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鄙视我。】
【就连我的老丈人,退休之后见到我都客客气气,她一个小女警,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蔑视我?】
有点意思。
从无视,到鄙视,再到蔑视,层层升级。
天知道,赵向晚只是没有抬头、没有理睬回应他的讽刺而已。
这个卢辉的心理弱点,是不被重视?
高广强看卢辉对赵向晚的态度有些不对,解释道:“这和小赵没有关系。卢富强供认不讳,指认1975年3月与你,龚四喜,三人犯下杀人灭门大案。这一点,你认不认?”
卢辉转头看向高广强,态度很平静:“卢富强疯了吧?什么灭门大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广强:“1975年3月,酒湾村龚大壮一家六口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卢辉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这事啊,我听说过。”
高广强:“你就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卢辉:“说什么?”
高广强:“说说这个案子啊,当时村民是什么反应?你们怕不怕?”
卢辉淡淡道:“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了。”
说实话,在卢辉眼里,负责问话的这个老刑警性格太过温和,像个面团子一样。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没有锋芒的人,是怎么当上刑警的。还是说年纪大了,快退休了,所以锐气都磨没了?
高广强听不到卢辉的心声,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轻慢。
高广强当警察几十年,什么样的目光没有见过?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慢悠悠地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份封存在证物袋里的“盟约”。
因为只隔着一张桌面,隔卢辉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原件,这是一份复印件。
复印件还是原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在他恶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罪恶见证。
匆匆撕下的作业本纸,幼稚地写着三行铅笔字,末尾摁着三个沾血的指印。
卢辉的眉心开始跳动,感觉到有一张让他透不过气来的细密大网笼罩下来。
这张网,名为法律。
【这玩意他还留着?】
【蠢货!过去了二十年的事情,你不说,谁能知道?】
【他死就死吧,拖我下水做什么!】
高广强终于露出了他的锋芒:“卢辉,还认得你十六岁的笔迹吗?还记得你的指纹吗?还记得这干涸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吗?”
卢辉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纸。
年少无知,以草莽为美。
那个时候的他,还叫卢尚武,被母亲管束得喘不上气来,对母亲的憎恨无比强烈。
他幻想着有一片自由的天地,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没钱了就打家劫舍,天为被、地为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龚四喜来找他,提出组建三刀会,三人结拜为兄弟时,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甚至还设计了一个三刀会的标志,帮三个人都纹在胳膊上。
可是,真的提刀杀人,卢尚武害怕了。
他和龚大壮一家六口无冤无仇,只平时来小湾村玩耍的时候,会听到龚四喜满是嫉恨地指着那栋新起的青瓦房说:看到没?为富不仁!
龚四喜杀红了眼,把龚勇(其实是表弟祝康)丢到卢尚武面前,逼他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