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姿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她平常熬夜写论文也就算了,为个男人伤肝伤肺算怎么回事啊?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甚至没搞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并不是因为清泽的那句“贫”。

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力确实不小,可是很快就过去了,就像喝了一大口气泡水,虽然刺激口腔,但说到底还是水。

她和清泽在一起将近半年了,他俩之间的贫富差距,她早就领略了千千万万遍。

贫富相对,在清泽眼里,她确实是穷人,这件事并不会因为清泽的闭口不言而改变。

在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之后,窗外亮起了淡蓝色天光。

梁姿躺在床上,一晃神,想起了她跟王雨薇说过的一句话。

她气的是他现在还不来找她。

“哼。”

梁姿第八百零一次翻身。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

肯定是因为天天跟狐狸精在一起,脑子里的精气都被他吸走了。

“哼!”

又翻了过去,第八百零二次。

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了动静

闹铃响了。

梁姿从床上坐起来,薅起手机,一遍一遍地刷新邮箱,心情紧张而忐忑。

终于,她在十点多的时候如愿收到了那封她等候已久的邮件。

她的论文投稿被接收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要在一群研究精神分析和超现实主义的学者教授面前读论文了。

梁姿心里一下舒服了不少,分手的强烈念头立刻减弱了百分之五十。

但还是好生气。

她走到客厅,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白色封面的练习本。

她的消气指南。

这么久了,它终于派上用场了。

梁姿蜷在沙发里一页页地看着本子上的字,嘴角时不时地翘一下。

半本翻完,她像是做了场冥想,整个人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确实不应该那样说清泽,因为本子里记着,在2018年2月5号那天,她去超市买东西,清泽在门口等她。她出来的时候看见清泽正和路边的一个流浪汉聊得热火朝天。

用来乞讨的星巴克纸杯里有一张二十欧的纸币。

她之所以把这件事写下来,是因为清泽实在是和那位叔叔聊得太开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碰见熟人了。

至于清泽说的,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嫌贫爱富,这个论据在梁姿看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他俩在一起,根本不涉及有钱没钱的问题。

梁姿把本子一合,决定好了。

如果今晚十点前,清泽还是没联系她,她就给清泽发个消息。

这么耗着,于事无补。

当晚十点,陈鸥在巴士底的一家酒吧请朋友喝临别酒。

见梁姿独自出现在桌边,陈鸥问:“怎么一个人来的?清泽呢?”

梁姿说道:“他出差了,不在巴黎。”

王雨薇一听,把她拉到旁边,“听着不高兴,不对劲。”

“吵架了。”梁姿小声应了一句。

王雨薇看着她,眼神里写着:我就说吧。

“第一次吵架?”

“嗯。”

“为什么?”

梁姿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遍,问王雨薇:“你觉得呢?”

王雨薇嗤笑一声,“清泽是吃醋了吧,他可真逗。”

梁姿:“?我能不知道他是吃醋吗?但是吃醋了也不能没礼貌吧?”

“梁老师,我知道你对伴侣的各项要求都比较高,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