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石榴汁?”梅绣说,“你自带的?不对啊,这酒壶是御用的东西……你爹利用职务之便偷偷给你塞的?”

“宫里有石榴汁有什么奇怪?”裴溪亭尝了口蟹,左右一扫,发现自己的蟹碟比人家都小,很明显也被特殊关照了。

“奇怪的是人家都没有,就你有。”梅绣看向那碟蟹肉,灵机一动,“琼浆玉液不给你喝,拿石榴汁打发你,肥蟹也只给你这么一点你得罪宫里的人了?”

裴溪亭:“……”

“不对啊,皇后娘娘刚才还特意叫你上去呢……哦,”梅绣懂了,“她特意叫你上去训斥你!”

“行了。”裴溪亭把那碟蟹肉放到梅绣面前,“多吃,补补脑。”

梅绣喜笑颜开,感动地说:“溪亭,你果然是关心我的,大到前程,小到饮食,事无巨细。”

一旁的陆茫难言地瞅了眼梅小侯爷,心说:这不傻子吗?听不出好赖话。

而作为一名风月书生,他又偷摸地往上方瞥一眼,果然看见太子殿下执杯饮酒,眼神却是落到这方的。虽说殿下的眼神不好品味,可只要他在关注裴溪亭,那就是最好品味的。

陆茫收回眼神,哈哈一笑。

裴溪亭和游踪同时看向突发恶疾的陆主簿,梅绣也露出看同类的表情。

“……”陆茫嘿嘿一笑,把脸埋入小天酥里。

瞿家座席间,瞿蓁蠢蠢欲动,瞿兰连忙把人摁住,说:“这么多人,你别乱来。”

“我没想乱来,”瞿蓁直勾勾地瞧着裴溪亭的脸,“看着也能下饭呀。”

瞿兰戳她脑门,说:“没出息的丫头!”

“别看了,越看越想,越想越得不到,徒增烦恼呐。”瞿棹说。

“你怎么总是泼我冷水!”瞿蓁愤愤地瞪了眼瞿棹,对前头的瞿夫人告状,“娘亲,哥哥总是用冰冷的言语伤害我,他这是不友姊妹,您得说说他!”

瞿夫人怒目而视,瞿棹“嘿”了一声,投降了,拿起酒壶给瞿蓁斟酒,说:“好好好,是我不对,哥哥给你赔罪了,这杯我饮尽,你随意。”

瞿蓁这才满意,转头却见裴溪亭和梅绣一道离席了,这下再也坐不住了,立马放下酒杯追了出去。

“……死丫头!”瞿棹扫一眼四周,却见那两位果然也前后离席了。

裴溪亭和梅绣出门透气,梅绣认得路,带裴溪亭去了月华殿后头的金桂园。路上有说有笑,裴溪亭却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假山,说:“出来。”

梅绣转身,目光变得警惕,冷声说:“聋了,滚出来!”

“你吼什么!”瞿蓁从假山后走出去,大步走到梅绣身前,双手一叉腰,抬头挺胸,“是我,你怎样?”

一看是她,梅绣眼中的冷意散了,重新放松下来,嬉皮笑脸地说:“妹妹不在宴席上,偷偷跟着我们,意欲何为?”

“谁跟着你了?走开!”瞿蓁挤开梅绣,仰头盯着裴溪亭,四目相对,她脑子一堵,竟把要说的话忘了。

裴溪亭方才就瞧见这姑娘坐在瞿棹身后,又是这么一副脾气,自然猜到了她是瞿家姐妹中的瞿蓁。他说:“瞿小姐有话请说。”

“我、我是想来问你,”瞿蓁清了清嗓子,重拾气势,“你为什么不愿娶我?”

梅绣:“啥!”

裴溪亭看着姑娘家明亮的眼睛,温和地说:“因为我不喜欢小姐。”

瞿蓁眉尖一蹙,说:“你都不认识我,怎么确定不会喜欢我?”

“也许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裴溪亭笑了笑,“他与姑娘截然不同。”

梅绣:“啥!!”

不远处的游廊拐角后,太子停下脚步,听见少年人声音清悦,含笑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