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冷淡的儿子,竟觉得分外陌生,斟酌着说:“汪寺丞与我同朝为官,又是我的丈人,两家也算知根知底,门当户对,若是能成,也是亲上加亲。”
裴溪亭心里不耐,问:“敢问这是谁提的?”
“是汪寺丞与为父说的,他很看重你。为父回府与夫人商量过后,都觉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这才找你来商议。”裴彦说。
“既是商议,那儿子就直说了。”裴溪亭回视裴彦,“儿子不答应。”
汪氏拧眉,“为何?”
裴溪亭懒得扯一堆,直言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位汪姑娘,也不喜欢,不想娶她。”
汪氏说:“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由你一己私情说了算?”
“这么说来,今日您二位不是要与我商议,而是通知我了?”裴溪亭扫过汪氏,目光落在裴彦脸上,“成,那我就不说私情,说说‘公’事。父亲既然与汪寺丞同朝为官多年,定然比我清楚,汪寺丞在大理寺并不多受重用,尤其是瞿少卿上任之后,愈发对他不满。”
裴彦自然知道,说:“可朝官任命出自吏部,上有中枢,瞿少卿个人喜恶影响不了什么。”
“是个人喜恶吗?您别忘了,瞿少卿是瞿皇后的亲侄子,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弟,是东宫的亲臣。他在大理寺的这些年,太子殿下哪有不关注的?既然关注,便知道他所谓的个人喜恶。殿下若觉得瞿少卿慢待了前辈和从前的上官,能不多加提点?”
裴溪亭不紧不慢,点到为止,裴彦摩挲着扶手,心中思忖起来。
他自然知道汪寺丞是想把赌注压在裴溪亭身上,赌他未来会有好前程。两家联姻,考虑彼此前程兴旺无可厚非,他本觉得汪家是亲家,到底比别家深厚些,总归裴家攀不上王侯之家,汪家就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了。可如今裴溪亭这么一说,他难免就犹豫了,两家亲上加亲,没好处就罢了,若是被牵连可就不好了。
“汪寺丞在大理寺最多就到这一步了,哪怕来日上面的倒了,也轮不着他爬上去。不为别的,”裴溪亭遗憾地说,“能力不及,光靠官龄,力量自是不够的。”
他当着汪氏的面直说汪寺丞力不从心,汪氏哪里能忍得了,沉声说:“哪怕汪家到此为止,也绝非高攀了你,你莫以为入了笼鹤司,就能一举登天。”
“一举登天算不上,可前途无量还是有的。”裴溪亭笑意柔和,语气刻薄,“我呀,就想夫凭妻贵,吃口软饭,可汪家这口饭,不够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