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太子殿下护短到了明面上,他有资格代太子训诫吗?

裴家的毛头小子,名不见经传,在太子跟前如此得脸?梅侯心里纳闷,又怪不是滋味,面上却慈和一笑,伸手接过了裴溪亭的赔罪茶。

但他这下还不敢喝,转头对太子说:“殿下言重了,裴文书看着就是个规矩懂事的,只怪臣教导无方,放纵了犬子的狂悖无礼,实在罪过。”

太子微微仰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他转眼示意裴溪亭坐回去,说:“年轻人之间偶有打闹,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一句话把这件事定了性,梅侯松了口气,这才抿了口茶,可茶刚咽下去,就听太子问:“秋闱将至,这次你膝下可有孩子参加?”

梅侯立刻回答:“回殿下,有三个,分别是臣家的老五、老八和老九。”

太子“嗯”了一声,“老九是头一回考吧,多大年纪了?”

“回殿下,正二十一。”梅侯说。

“好年纪,孤看过他的文章,倒是言辞精炼,让他好好准备,别在临近关头松了弦。”太子说。

梅侯心里一喜,还没来得及替儿子保证一番,太子又说:“梅绣呢,书读得如何?”

“……”梅侯哑了。

裴溪亭坐在对面看戏,乐了。

梅绣在兄弟间排行第十,马上二十了,还未过院试,偏他是嫡子,是小侯爷,是倾全家最优资源供着的继承人。

同样是小侯爷,上官桀也不喜欢读书,但人家却是武状元出身,在禁军司也是排得上号的;同样是纨绔,宁王府世子宗蕤更尊贵,前年自愿下放到兵部职方司去锻炼,蹿山下水的搞修缮、剿土匪,已经干到五品郎中了;同样是浪子,经常在外的赵世子虽说寻花问柳,可也没耽误工部负责的各地修筑工作,偶尔还能就地兼办钦差这么一比,都是天之骄子,梅小侯爷显得最没出息了。

若说不和别家攀比嘛,自家比起来才更有意思。

因为梅绛二十一岁便进士及第了,偏偏梅侯从来没重视过这个第七子,这下好了,鸭蛋一飞冲天,自己变成了凤凰,梅绣这颗天生金蛋还愣是孵不出来呢。

梅侯如坐针毡,脸色都撑不住了,太子看着他,笑了笑,语气倒算温和,“纵子不是爱子,不能不行规劝教育之责,只当个铸金窝洒银库的甩手掌柜。梅家那么大一家子,以后还要靠梅绣来撑,你正当壮年,也别整日忙着添新丁,还得花时间好好教教孩子们。”

刚添了第十八个儿子的梅侯脸色一红,讪笑道:“殿下说的是,臣一定记在心里,回去就好好鞭策那个小畜生,让他干正事!”

“别的不说,少去烟花之地厮混就是好的,年纪轻轻的虚眼耷眉一脸纵欲相,像什么样子?他还没说正妻,以后谁家闺秀愿嫁?”太子拨着茶盖,“母后以前说梅家的绣儿是鬼头顽劣了些,但还是讨人喜欢的,你回去好好教教他,把他拧正了,别让母后失望。”

梅侯连忙起身,说:“臣谨记在心,必不负殿下和娘娘的教诲。”

太子颔首,说:“带他回去吧,养两日再放出去撒野。”

梅侯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了,裴溪亭见状连忙从竹榻上起来,单脚蹦到太子跟前,拿起一旁的薄书给他扇风,殷勤地说:“谢谢殿下。”

太子看着他,说:“梅绣你也敢打,是仗着什么?”

“我打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梅绣。”裴溪亭如实说。

“若是知道呢,”太子问,“还打吗?”

裴溪亭抿了下嘴巴,说:“不打。”

太子一眼看穿,说:“言不由衷。”

裴溪亭挺实诚,“我怕太由衷,就惹殿下生气了。”

太子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不知怎的,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