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拒绝了他。”俞梢云又说。

那日回来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殿下冷淡疏离,却没有将裴文书彻底断绝在外,裴文书谈笑如常,但却大有收敛,这的确不是因为谁惹恼了谁,而是避嫌。

可裴文书有了喜欢的人,殿下何必避嫌?除非,这个人就是殿下自己。

其实这段时间,俞梢云多少琢磨出了味儿,只是不敢肯定,而太子此时的沉默,便是默认了。

长生殿是独立的一座佛殿,四周种着石榴树,从远处望去如一路火烧,艳丽至极。这里没有念经的沙弥,里头供奉的也不是佛像,而是太子的亡母,琬妃。

树梢被风吹得簌簌的响,太子袖摆微扬,语气中也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说:“你觉得我太无情了?”

“殿下若不喜欢谁,自然要直言拒绝,毕竟您不是风流浪子,处处留情。”俞梢云摩挲着刀柄,斟酌着说,“可殿下心中并非毫无波澜,为何还要拒绝裴文书?”

太子说:“你怎知我不是毫无波澜?”

“这个问题,那颗被您在无知无觉中捏碎了的念珠更有资格回答。”俞梢云笑了笑,“至少当时您一定有些不忍心。”

太子眼前再度浮现出那双微红的瑞凤眼,说:“他看起来很可怜。”

“这个‘怜’是同情,还是爱怜?”俞梢云问。

太子说:“我想,一定不是同情。”

俞梢云惊讶地说:“卑职以为殿下不会承认。”

太子转身进入长生殿,供台上的画卷未染毫尘,年轻美艳的女人凤眼微扬,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垂下眼睛,燃香三拜,去了一旁的斗室。

小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太子落座,说:“是否承认,是否存在都没有意义,我与他没有缘分。”

俞梢云上前研墨,说:“只要殿下当日点头,缘分不就来了吗?就算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可以把裴文书留在身边当个知心人,如此还能全了娘娘的心思。”

太子整理书笺,说:“他若是年轻人春心萌动,要图个一时畅快,我自不必与他玩闹。他若是个痴心肠,我又何必将他拴在身旁,不如早日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去碰个真心实意的人。”

俞梢云说:“殿下,您是不是把风月之事想得太郑重了些?情之一字,大多都是没有章法的,哪怕今日爱得要死要活,明日也极有可能怨憎相对。裴文书今日喜欢您,您也并非无动于衷,那今日便聚在一起,改日没了心思,散了就是了。”

太子眉尖微蹙,“说来就来,说散就散,只图一时畅快,你当是出去寻花问柳么?”

“……”俞梢云盯着太子,忍不住嘶了一声,“殿下,假如啊,假如某日您要纳妃,您想纳什么样的太子妃?”

太子抬笔蘸墨,说:“约莫是端庄大方,聪慧懂事的。”

这的确是太子妃的标准之一,俞梢云想了想,又说:“太子妃若符合这个要求,多半是有礼节、有分寸、有尊卑,是不敢与您太亲近的。”

太子说:“如此才好。”

“那若是某日太子妃不愿做太子妃了呢?”俞梢云问。

“自有别人来做。”太子抬眼看向俞梢云,“你到底想问什么?”

“很奇怪啊!”俞梢云微微俯身看着自家殿下,“太子妃,东宫主母,未来的中宫皇后啊,稍有变动便会牵扯前朝后宫,您都可以说换就换,那怎么就非得要求裴文书来了就不许走了呢?”

太子愣了愣,“我何时这般要求过?”

“您方才那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能图一时畅快,那不就是要一生长久吗!”俞梢云抓耳挠腮,“殿下,这么想也没有不对,您当日若是答应了,裴文书来日是走是留不都是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