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周子低头恩一声,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冷淡。程凤台一身富贵气,商细蕊又是这样清雅洁净,像他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或者是怕生了。
商细蕊又问:“你是唱戏的?”
听见这问,小周子咬着下嘴唇,好久才放开。仿佛承认自己唱戏是一件很挣扎的事情。但是等他承认的时候,口气又是那样的坚决:“是。我唱旦角儿。”
商细蕊点头道:“有人举荐我来瞧你的戏,什么时候排到你演?”
小周子抬脸看了看商细蕊,商细蕊也趁此看了看他。小周子如同所有唱旦角儿的戏子,一张眉清目秀略带忧愁的瓜子脸,不能说有多绝色,但是在男孩子当中也难得了。他们两人一对眼,霎时交换了某些外人不得而知的了解和接纳。
小周子又把头低下去,委屈道:“哪天都排不到我……”
商细蕊也替他难过,又无能为力,于是很忧郁地看着他。
“大概……大概下个月能轮得到我。”
商细蕊有些吃惊地脱口道:“云喜班人不多啊,要那么久才有你?”
小周子低头无语,一副不堪折磨的荏弱样子。
商细蕊叹气笑道:“好吧。什么时候轮到你了,打发人来北锣鼓巷三十一号告诉我一声。我姓商。”
等商细蕊走出大门了,小周子继续洗他的布片,但是心里很有些隐隐的兴奋。洗着洗着忽然手一松,肥皂掉进水里他也不去捞,只是猛然发着愣。他想到他是谁了。
☆、39
云喜班一游不过几天,程凤台便把那清秀柔弱受气包一样的小周子抛之脑后了。本来他对戏曲的全部兴趣都只集中在商细蕊一个人身上,至于他们梨园行是出了个宝还是长了个疤,他全不往心上去的。
直到一个月后,商细蕊一大清早挂了一通电话到程府这是他第一次给程凤台打电话,电话还是二奶奶的小丫鬟兰花接到的。商细蕊在电话里说:“今儿是正日子,请程二爷验货。”兰花往隔壁厢房里张望了一下,程凤台还没起床,便问道:“好的。您贵姓呢?”商细蕊想了想:“我姓田。”兰花答应一声,为了图方便,当场就朝着卧房低声喊道:“二爷!有一位田先生请您去验货!”喊了两遍没有动静,以至于小丫头更不顾规矩了,一叠声儿地喊二爷,越喊越响亮。这时候门帘子忽然一掀,二奶奶贴身的丫鬟樱花冲进来杀鸡抹脖子地直摆手,兰花还没瞧明白呢,二奶奶面带愠怒地一脚跨进屋来,凤眼一横,斥道:“越来越没体统了!大喊小叫!原先在北边你也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