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回头,看向了眼下站在了殿中的施元夕。

……为官第二日,她竟是将整个翰林院都弹劾了?

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庶吉士作为翰林院中的官员,本就不具备弹劾的职责,所以施元夕在?*? 开口之前,并没有说弹劾二字。

但说出这等话,不是避开弹劾就能相安无事的。

她所倚仗的,便是朝堂需要她,她身上有功,以及……如今的她,也有了跟魏家叫板的底气。

和往常不同,施元夕并没有在说出这番话后拿出什么证据。

她刚进入翰林院一天,自然不可能手握证据。

也做不到捏造,毕竟翰林重要的事务都不在她手里,她掏出的东西,是无法令人信服的。

但是,今日这件事,恰恰正好不需要这些所谓的证据。

当着朝堂所有官员的面,施元夕冷声道:“皇上乃大梁天子,翰林院最为主要的职责,便是辅佐圣上。”

“可到得今日,圣上登基已有两年,翰林院中却并未给圣上教授重要课程。”

“翰林大学士张学宏等人,在宫中享受着高官厚禄,却对江山社稷半点都不上心,用一些次等的儿童读物,来搪塞圣上。”

“臣以为,他们此举,比之罪臣姜帆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此之前,小皇帝只是魏家手里的傀儡。

既然是傀儡,那便是越听话越好,最好平庸无用,才便于控制。

魏家势大,其他几方势力也各有所想。

朝中是有不少臣子对此事颇有异议。

可在皇帝登基之初,这样的臣子就被魏家处置过一批。

尚且还留在了朝上的人,大部分是敢怒不敢言。

可施元夕不同。

她有着最正当的理由她背后是皇帝生母。

手中又有天子亲卫及那似乎已倒向他们的镇北军。

再加上她在这朝上的独特性。

今日她便是将整个翰林院都参上一本,魏家也不能在所有朝臣面前杀了她!

她可以挺直脊梁,就这么站在了这大殿上,给整个翰林院施压。

那在大殿上被点到了名字的张学宏,直接神色大变,当即站出来道:“你何等身份,翰林院行事,也轮得到你来置喙!?”

“张大人所言极是。”施元夕面色从容地看他:“那可需要下官将周太妃请来,亦或者让国子监卢祭酒亲自上前,询问一下圣上的功课?”

张学宏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顿时涨得通红,他抬手,指向了施元夕,好半晌才道:“圣上年幼,尚且还听不懂过于艰涩的词汇,你却……”

“听不懂?”施元夕笑了,她抬步,步步逼近了张学宏,沉声问道:“大学士的意思,是我大梁江山未来的主人,听不懂你口中的陈词滥调?”

“还是说,你觉得……”施元夕将后边的三个字咬得很重:“因圣上年幼,你们就能随意糊弄!”

“下官身为翰林院官员不能置喙,你身为翰林大学士,就可以置江山、百姓、朝堂于不顾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张学宏即便扯出了一万分理由,都不足以抚平此事。

甚至……往大了说,这份罪责还应当被算到了魏太后的头上。

皇帝年幼不懂事,垂帘听政的太后也不懂?

是不懂,还是装作不知晓,任由着翰林院糊弄皇帝?

殿上的魏太后脸色铁青。

若换了平日,她必定会发怒,会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让人将施元夕拖出去重打几十大板。

可今日不行。

施元夕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