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能感觉到:这是属于战斗兄弟之间的羁绊,是屠夫之钉与诸神都无法斩断的锁链,是支撑着基因原体与屠夫之钉的残暴意志所对抗的,最需要的,也是他唯一需要的武器。
他的兄弟……还活着……
他必须……到他们身边去……
“……”
鲜血自安格隆那几乎被咬成两瓣的嘴角而下,比阴影中的红砂土地更刺眼,在狂风呼啸里,滴落出了一条醒目的苦旅。
原体喘息着,他咳出血痰、抹去口水、从牙齿中抠出那些越积越多的淤血,好让自己尽可能地呼吸多一口的新鲜空气:每一口呼吸都在给他积蓄着力量,每一次呼吸都得让他痛苦无比的肌肉能够稍微舒缓,能够为他接下来的前进,做好更多的准备。
他望向那座山脉,瞳孔之中闪烁着希望的色彩。
那是令血神震怒的色彩。
“你还在等什么?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听不到战场的呼唤么!你忘了你的兄弟们临死前的勇气么!你不是发誓,要与你的战斗兄弟们同生共死么!”
“不要再犹豫了,拿起你的战斧吧:转动手指,沐浴鲜血,战场从来大不会拒绝任何人,它就在那里等待着你!”
“记住,记住你为战斗而生!”
“聆听吧,聆听屠夫之钉的咆哮吧!不要再拒绝它了!”
前所未有的痛苦,伴随着血神最后一句的咬牙切齿,在安格隆的脑海中炸响了:哪怕是坚毅的山之子,在此刻也不得不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安格隆的面容扭曲成了疯狂的面具,源自于生物本能的泪水从早已被血痂挡住的双瞳处涌出,在他膝下的红砂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干涸的枯迹。
但血神对此毫无怜悯:它甚至懒得更改自己的手段。
黄铜王座的主宰就是星辰间最恶毒的奴隶主,它鞭笞着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奴隶,亲手将屠夫之钉的锐利深深刺进了原体神经系统的最核心,那是任何一名帝皇的子嗣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颅骨之主这如此狂热的暴力并非毫无理由:因为即使安格隆已经跪在了地上,但他依旧咬着牙,用几乎是四肢并行的爬,缓慢地在沙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躯。
原体的头颅低垂着,就像是死人般一言不发,因为他早就已经说不出来任何话了,他缓慢、艰难却又固执地无视了那把战斧,任凭胳臂掠过了战斧的锋刃,却也顾不上皮开肉绽的伤口。
鲜血在流淌,但战争之神的愤怒却有增无减。
因为血神知道,但凡安格隆没有拿起这把战斧,他就再也不会看向着这嗜血的武器哪怕一眼:地牢里的奴仆只要呼吸到了一刻自由的空气,就再也忘不掉了。
而时间也不站在这位黄铜要塞之主的一边:在安格隆身后的战场上,蜘蛛女皇是如此冰冷无情地计算着杀戮的每一步,她遥控着三个军团的力量,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就已经将战争中的所有悬念通通敲定了。
堡垒被攻破,街道被清理,所有被擒获的高阶骑手,正在被一个又一个的丢入火堆之中,他们富态的身躯和凄厉的哀嚎只是让这场无名的大火越烧越旺,即将席卷全城而已:除了依旧在废墟中四处寻觅的战犬们,已经没人在乎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东西了。
只有那些曾经在角斗场中嗜血欢呼的平民们,才能躲在各自简陋的庇护所里,庆幸着这场大屠杀终于结束了,而那些心思活跃的,甚至已经开始觊觎起了高阶骑手所留下的财富与地位。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当破晓者们走过他们那破破烂烂的藏匿地点的时候,眼中所露出的讥讽:摩根的子嗣们的确没有对着这些平民开枪,因为根本用不着。
早在帝国的军队进行登陆作战之前,各个战舰上的灭绝令就已经被调配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