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辩解:“你说什麽……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

李夕持的神色愈见狰狞:“你缝的这些东西,难道不是用来诅咒赢秋的巫术!”

直到这时,燕染才明白李夕持发怒的原因。

他去了後院里燕染居住的那间破房,翻出了孩子的衣服。而因为昨夜的那一句“诅咒”,李夕持便以为这是一种与“扎草人”近似的咒术。继而联想起沈赢秋的暴病,便勃然大怒起来。

一定是这样的了……燕染怔怔地看著身边那一堆月白色的绸缎。

他真的想不到,自己那一点小小的私心,竟会招至如此可怕的後果。

早知道……在那个阴沈的下著冬雨的上午,他就根本不应该去捡那块绸缎,不应该去奢求根本不属於自己的东西。

这样,他与李夕持便不会有再次的相遇,也不会有後来梦笔轩里的对话,他便依旧睡在自己那寒冷的破屋子,做著逃离囚笼的梦。而不会有噩梦一般的昨夜,和尚未可知的今天。

只可惜……无论燕染多麽的後悔,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不过这一次,老天或许会稍稍仁慈一点,让他只痛几下便走到三途川彼岸吧?

这一具残破的身体,或许也只能在黄泉路上继续照顾那白投了一次胎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燕染虽然浑身依旧在疼,却觉得从前萦绕在心中的屈辱与爱恨,都慢慢沈降下来,变成一片安静。

“你要为沈公子报仇麽?”他轻声问道,“你要杀了我为你的沈赢秋报仇麽……”

不意於听见这句反问,李夕持怔了一怔,随即怒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为什麽要害他!”

“我为什麽要害他?”燕染喃喃地咀嚼著这句话,忽然之间竟笑出声来,“真的,我为什麽要害沈公子呢?

似乎是被他的这一声笑慑住了,李夕持竟替他答道:“因为你嫉妒他!”

“我……嫉妒他?”

燕染又笑了一笑,眼角却滑下一滴泪水。

“是的……我嫉妒他每天吃得饱饭,嫉妒他能晚上不会挨冻,我嫉妒他……他能对你的追求弃若敝屣,而我当年接受了你,如今却只是你的一个奴隶,一个供你发泄侮辱的东西……”

他每说一个字,李夕持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生一次变化,仿佛在经历著强烈的心理斗争。

燕染的眼睛里此刻已是一片模糊,仅存的一点力气也在寒冷与颤抖中消耗殆尽。可凭著心中那一心将熄的残火,他却依旧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我真能诅咒,我会第一个诅咒自己立刻死掉……然後成鬼成魔,毁掉你们焱朝的基业,杀尽你……你的後人……”

“你闭嘴!”

李夕持忽然大喝一声,猛地扼住燕染的喉管。

“来人啊!”

他向著门外高喊,随即有两个仆人跑了进来。

“把他拖到院子里!给我狠狠的打!”

李夕持一把将燕染推到他们手上。

“不听他求饶,谁都不许停下!”

第13章

那两个仆人听了,脸上闪过一瞬惊讶的神色,却也不敢有什麽话说,急忙将拖了半裸的燕染从碧纱厨里一直拖到了梦笔轩的外面。

此时正是数九寒冬。一掀开暖帘屋外便是冰天雪地。燕染身上只披了薄薄一层床幔,一出了门槛,他便被冻得痉挛起来,手指与足趾很快红得生痛。整个人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一般。

李夕持依旧留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可两个仆人却不敢怠慢,立刻用绳索将燕染绑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然後找来一块宽大的木板子。

燕染冻得半合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