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英奇沿着溪边,边走边喊了一公里,都没有得到晏清的回应。

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一身热汗慢慢变凉,他努力说服自己往好处想。

他检查过晏清的行李,相机不在,也许她只是去拍照,不小心走远了。

会去哪里拍呢?

虽然池英奇是个摄影渣,但他始终相信,他和晏清在这方面有着十足的默契。

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两手交错,框出取景框环视四周,扫过枝丫间的山峰时,忽然顿了一下。

飞檐翘角,黛顶白墙。

是无尘寺。

池英奇心脏一跳,几乎笃定一般,转身向上游视野更好的方向跑去。

凌晨下过雨,山里云雾缭绕,泥土还没干,路有些滑,他觉得晏清不会离开营地太远。

可如果猜错了呢?

也许他和晏清并没有什么默契,只是他自以为是,一厢情愿。最保险的方式应该是回去求助孟司寻,毕竟他和晏清才是心有灵犀。

池英奇肺里灼烧,刀割一般,可步子却没有慢下。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不愿轻易放弃这零星的羁绊。

“晏清!”

他锲而不舍的叫了十几声,总算听到了微弱的回应。

“我在这儿,大石头旁边。”

池英奇豁然开朗,跑过去果然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晏清的背影。

“你坐这儿干什么呢,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走过去,才发现石头前面是一个小坡,晏清并不是坐在那里,而是半躺在地上。

下半身的裤子和泥土黑了一片,相机被丢在一边,相机带子被绑在了腿根的位置。

“你小心点,这边有些滑。”

晏清见他过来,才仰躺了回去,沉重的喘息。

池英奇小心翼翼的跪在她身边,查看腿上的伤口,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扎到大动脉了吗?”

晏清实在痛极了,否则肯定白池英奇一眼。

“扎到动脉我早就凉了。”

但她也并不能完全确定,现在用相机带当止血带绑住了大腿,暂且能控制住失血。但扎在大腿里的树杈还连着根系,她挖了半天泥也没挖到底……

“我摔了一跤。”她没力气解释更多,“你看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挖出来。”

池英奇抹掉满脸的冷汗,点了点头。

他脱下外套盖在晏清身上,徒手沿着晏清身下的土坑继续深挖。

即便池英奇已经很努力避开树杈,但晏清还是因为大腿失去支撑,触动了伤口。

温热的血流在他手上,他想起十年前,被送进医院时的孟司寻。

“笨蛋,你哭什么,我只是摔了一跤。”

晏清强忍着疼痛,故作轻松,池英奇却没办法被宽慰。他吞下喉头的哽咽,努力保持镇静。

“这么挖可能不行,得找个工具把树枝截断。”

“嗯。”

“车里可能有,我需要回去拿。”

晏清点点头,可池英奇却迟迟没能起身。他被一种沉重的惊恐压得动惮不得。

“你再不快点,这血腥味会把狼啊什么的引来。”

池英奇点点头,站不起来,就手脚并用的往回爬。还没爬出两步,就看到了一身泥泞的孟司寻。

左腿的裤管空荡荡的,膝盖的位置都是泥土。

他撑着手杖,弯腰将池英奇一把拉了起来:“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后备箱有急救箱。”

孟司寻异常冷静的交代道:“把帐篷的防风绳拆下来带上,还有你车上的防水布,我教你做担架。”

池英奇的心忽然安静下来,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