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答案得到印证,沈兰宜不再犹豫,她推开马厩的门,咬咬牙,从剩下的大马里挑了个马背不高、看?起来最温驯的。
她拉住缰绳,几乎是?颤颤巍巍的、学?着见过的其他人骑马的样子,艰难翻上马背。
好在这些都?是?供给贵人们骑的马,一个个都?乖觉极了,没?有尥蹶子的打?算。
沈兰宜夹着马腹,总算是?驱动了它。
呼啸的风声自她耳边刮过,却?还是?盖不过身后越发响亮的嘈杂声,如果她仔细分辨,甚至能分辨出不合时?宜的刀剑嘲哳、山兽咆哮。
可沈兰宜听不清楚。
她的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用力,震到胸腔都?在痛,震到指尖都?在发麻。
她循着方才随意指点过的舆图的方向,驾着马越奔越快。
旷野低垂,天边已经渐有星子,她只要抬一抬头、伸一伸手,似乎就可以?将这整片天空收入袖中。
沈兰宜怔了一瞬。
她说不清楚,这是?否就是?她想?要追寻的自由。
或许死在今夜,将一切定格在这马背上,也是?她喜欢的归宿。
不对、不对!
只自由这一刻,可不该满足!
沈兰宜猛得摇了摇头,将庞杂的念头统统甩到脑后,她提上一口气,把紧手中缰绳,毫不犹豫地从东南角闯入鹿山。
夜间的山林显得格外幽深,密实的树影足以?隐没?所有的声息与光亮,远处的灯火渐渐起不了效用。
沈兰宜袖中有一只火折子,然而她不敢擦亮它。在山中,她没?有武器,只有一匹被人挑剩下的马、一把齐知恩所赠的短刀,无论是?遇到人,还是?遇到野兽,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循着山溪的方向,在树下,沈兰宜发现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小兔子。
灰褐色的皮毛上染了血,背后被箭镞插过,留着个血窟窿。
分明也不是?野物,只是?被放出来供人猎杀取乐的圈养家兔,意志却?如此顽强,受了伤还拼命往外逃。
沈兰宜不谙医理,但她能看?出来,兔子身上的箭伤,明显就比正经弓箭能造成?的伤口要浅一圈。
难道说……是?灵韫射中的它?只是?人小力气薄,还是?叫兔子跑了?
沈兰宜眉心微动,她松了缰绳,将马牢牢拴在树上,环顾一圈努力记下大概是?拴在了哪里,而后顺着这兔子来时?的踪迹,不断摸寻往上。
越往上,沈兰宜的心绷得越紧。
血腥气越发浓了,浓到她的呼吸都?开始黏滞。幽暗的深林中,她不敢低头久久凝视经过的每一处地方,就怕风摇叶动、光影变幻,突然发觉刚刚越过的石头,其实是?人倒下的尸体。
沈兰宜数着自己?的心跳,仔细记着来时?的方向,生怕走迷了路。
软缎的鞋不适合走山路,她忍着脚底传来的隐痛,正要继续往前,忽然踩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一支短箭。
和?她下晌所见、灵韫背上箭袋里的箭羽,别无二致。
是?好事,说明她没?有猜错,说明灵韫确实到过这里。
沈兰宜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与小心,不再往前,而是?以?发现短箭的所在,开始一圈一圈地向外找。
往外不到四?十步,血腥味渐浓,林间的风吹过鼻尖,似乎还夹杂着之前在灵韫身上闻见过的、类似草药的香气。
这两股气味实在太过迥异,再钝的鼻子也能闻出来不对劲。沈兰宜脑子里的那根弦骤然绷紧,生怕顺着这个方向,下一步就看?见什么骇人的场景。
可等她一路摸索至山溪附近,血腥气却?忽然淡了许多,淡到甚至能闻出溪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