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宜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这?阖府的下人,除却珍珠与珊瑚,都是谭家的人,没有谭清让进不了去不成的地方,被他发现就是横生枝节。
微风拂过?,沈兰宜盯着化作?烟尘的纸灰,不由出?了神?。
她原以为方雪蚕是被买卖入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才会在这?之后的若干年出?现在馥香楼。
她还打算着,便是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把人给赎出?来。
可沈兰宜现在想来,方雪蚕中间的这?一段故事,却全是空白。
是啊,她才名?颇显,容色更佳,若是早沦入那样的去处,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以至于谭清让在后来才在青楼中见到她呢。
眉心像针扎了似的一跳,直觉告诉沈兰宜,背后或许没她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把一个罪臣之女藏起来,图什么?方雪蚕已是官奴身份,若是贪图她的美色,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还有字画……她虽有名?气?,可离名?家还远得很,不至于身后还有人造伪的地步。
细碎的讯息有如?珠链散逸,可却缺了点什么,叫沈兰宜无法顺利地它们串起来。
声声聒噪蝉鸣响在耳际,她合上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正想着,有脚步声靠近,沈兰宜睁开眼,见是
珍珠,勉强朝她笑笑,问?道:“有何事?”
珍珠道:“吴氏害喜害得厉害,今日都起不来身了。我?方才去问?她,可要替她和您说一声,接她的娘家人来照顾,她说不要。”
沈兰宜没有怀过?身子,但她见过?太多这?府宅里的女人生产,知道孕期不易。“她娘家虽不太远,但不争气?得很,来了也是白来。”
吴语秾有孕的消息是给吴家递了的,前世,她家没有来人,她那酒鬼秀才爹回的信里,话里话外都是伸手要钱。
沈兰宜想了想,上一世,是谁看顾她看顾得多呢?
她嘶了一声,想起来了。
许氏当时?拉拔来两个女子,一个吴语秾一个傅二娘,前世,这?两位私底下交情?甚笃,好?像吴氏几次三番有孕,傅二娘都在旁帮了不少力。
只这?一次,因着傅二娘不是自?愿入府做小,是为了救生病的亲娘才卖身。沈兰宜给了她银钱,雇她到铺子里做工,她便没入府了,在外专心致志地做事、照顾亲娘和小妹。
细细想来,倒断了她俩这?段情?分?
沈兰宜正琢磨着,珍珠又道:“夫人,方才角门那边的婆子说,傅二娘来了,想求见您一面。”
莫不是铺子里有什么急事?沈兰宜点了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许久未见,乔作?一身寡妇装扮的傅二娘看着要精神?许多。
靠自?己的手吃饭,确实要比看人脸色要有底气?。她在婆子的引路下走来,细长的眉眼中没有了先前的许多惧色。
见到沈兰宜,傅二娘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见面不多,但沈兰宜了解她的脾性?,知她守礼到几乎呆板的地步,便任她做完了这?个过?于隆重的礼节。
傅二娘觑了一眼沈兰宜的脸色,开始与她说起这?段时?日铺子里的事情?。
没什么油盐,沈兰宜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发问?:“今日特地进府一趟,只为了说这?些??”
傅二娘咬了咬唇,再做了做心理建设,方道:“我?……夫人,我?、我?听说她有身孕的消息了。”
沈兰宜稍作?反应,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吴语秾。
“确有此事,怎么了?”她不解。
傅二娘摸了摸自?己的袖子,从里面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