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王垮台之后?,都?以为皇长孙会受他?父亲牵累,许多人疏远了他?,”谭清让道:“没想到这一次,陛下居然还是派他?去?督办水利。”

这两年,运河多支流段垮塌,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整改,沿途的乌纱帽撸了一大堆,结果今年春讯一来,该出事依旧出事,该死人依旧死人。

这个位置太敏感?,朝中都?琢磨着皇帝会派谁去?督查。

没想到最后?竟落在皇长孙袁平初的头上。

“儿子以为,此事未必是好事。虽说被皇上选去?督查之人,皆有信重之意,然而?此事棘手,其中利害关系繁杂,要想厘清,恐怕要远离京城这个权利漩涡多时了。”

谭远纶点点头,看着长子的目光不?乏赞许:“现在众人的想法,大抵两面都?有。然我觉得,皇帝此举,其实意在保护。处置弘王,却又没将他?真的摁死,细细想来,不?无将长孙与他?父亲切割开来之意啊。”

谭清让稍加思索,而?后?道:“父亲所言极是。”

谭远纶叮嘱:“心里有数就好,在翰林院当差,接触的都?是关窍,多学多思,你?的长进?还在后?头。”

说罢,他?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已经开春了,太后?的寿辰将至。虽然今年不?是整寿,但皇上有大办一办、去?去?晦气的想法。礼不?可轻。”

谭清让应是,道:“之于太后?的寿礼,儿子早做了准备。”

长子做事一贯是让谭远纶放心的,他?抚了抚须,没有再深究细节:“你?操持就好,此乃大事,不?要让女人插手。晚些我会着人把各家?勋贵大致的礼品单子拿给你?,你?对照来办。”

他?格外强调:“永宁王府的礼单你?仔细看看,他?一贯与太后?一脉亲厚,地位又高,皇帝轻易都?不?会找这个异姓王府的麻烦,莫要撞上了。”

送礼的讲究很多,有时候,太出彩比不?出彩还错。

譬如说,同样是翡翠珊瑚,若一出手,比亲王甚至皇帝送的品质还高,那真是自找麻烦。

谭清让应下,拱手退了出去?。

正值午间,他?顺路转去?许氏屋里请安。

许氏满口所言不?是子嗣子嗣子嗣,就是暗示他?后?院可以再填两个人。事多如麻,谭清让听着有些心烦,敷衍两句,杯中茶水还滚着,就告了退。

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他?的弟弟、谭清甫。

兄弟间感?情不?过了了,谭清让略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后?便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还没进?书房,谭清让便看见了一个人影候在外头。

是前面刚回?京时纳的那个吴氏。

见谭清让回?身,吴语秾急切地迎了上来。

“郎君”她的嗓音本就娇滴滴的,此时刻意婉转起来,宛若黄鹂,“妾身可算等到您了。”

谭清让眉心一皱,道:“又怎么了?”

吴语秾含羞带怯地往他?身边凑,而?后?反手把夹在胳肢窝下的账本掏了出来。

“郎君,这几日的账,我算不?明白。”

虽说律令规定,朝廷命官不?得在外经商,然而?谁家?还没点忠仆挂名,谁手底下没点产业了?

公中有公中的产业,谭清让这一房亦有些自己?的经营。

只是沈兰宜回?饶州省亲,这些事情无人料理,谭清让不?愿将这点事再拿到父母长辈那边去?要人来管,就暂且交给了吴语秾。

那时想着这吴氏到底父亲是个秀才,多少会识文断字。怎料事情一到她手上,成天不?是这里不?会便是那里不?懂,见缝插针地逮着谭清让不?多的回?来休息的时候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