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银甲的?裴疏玉从树下走来,手上端着自己的?盔戴,大概是才从哪处匆忙赶来。

裴疏玉站定在门边,正要解释自己身?有尘邪,就先不进来,却见?床头坐着的?沈兰宜,忽然大滴大滴地掉起了眼泪。

她哽咽着说:“殿下。”

裴疏玉有一瞬失语。

良久,她才微微一笑,朝沈兰宜道:“活着就好。”

“本王践祚的?大典上,正缺一位女?相。”

正文.完

尾声(一)

沈兰宜只短暂地清醒了?一小?会?儿?, 很快,体力不支的她又睡了?过去。

她那日所中是?流矢,力道轻于寻常箭镞,然而疮疡引发?的高?热, 还是?让她昏迷许久。

珍珠心疼地看着又闭上了?眼睛的沈兰宜, 反复试了?几次她的额头?, 见她确实没有再发?热, 郎中也说脉象确实平稳许多,才稍放下心来。

自小?相伴的姑娘躺在这儿?,一头?乌发?盘桓在枕间, 脸上无有血色, 眼下却是?乌青。

或许……她真的太累了?, 现在与其说是?晕了?过去, 倒不如说是?终于可以歇下, 好好睡一觉。

初春时节, 乍暖还寒。珍珠轻手轻脚地把被角掖好, 转身去端香炉,打算倒了?香灰换上新?的安神?香。

扭头?时,珍珠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

她在北境时便心急如焚, 后来得到京中传书, 言道沈兰宜出事了?, 一路赶来, 又守了?多日未歇, 如今也是?倦了?。

倒过香灰, 珍珠正要回屋去, 却遇见之前谭家的那位妾室,她略微颔首, 算是?打过招呼,结果却被伸手拦下。

吴语秾踮着脚,往屋内床上探头?探脑:“夫人怎么又睡过去了??我前几日在街上遇到我的一个同乡,她给我推荐了?一个巫医,据说特别灵,要不要试一试?”

“娘子不喜欢旁人管她叫夫人,你可别这么喊她了?,”珍珠嘱咐着:“不必信奉这些邪魔外道,下午郎中看过说无事。娘子毕竟累了?,多躺躺也是?应该的。”

吴语秾也叹口气,她抬眼瞥见珍珠的黑眼圈,不由道:“你也得睡个整觉,一会?儿?你先垮了?,那可怎么办?”

珍珠摇头?,还没说什?么,吴语秾的眼珠子转了?一骨碌,而后道:“我一直清闲,精神?还好,我替你守夜吧。”

她如今当然清闲。城破那日,高?门大户的宅院同样?被战火殃及,好在她一直警觉,趁府上乱了?,索性带着孩子跑了?出来,后来又去投奔了?傅二娘。后来听说沈兰宜受重伤,她们才携伴而来。

珍珠拒绝道:“不必,我心里有数……”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哈欠要窜出来,她勉强忍住,眼眶中却无法避免地蓄起了?生理性的泪水。

吴语秾见状,直接往屋里走,道:“你就在旁边美人榻上闭眼,成不?前半夜我来,后半夜换你起来。左右你还在屋里,有什?么事随时叫你。”

实在是?困了?,珍珠没再拒绝,她添安神?香的时候,低声同吴语秾嘱咐一句:“你的孩子……如今情势尴尬,还是?先别要小?孩儿?掺和进来了?。”

提到她的孩子,吴语秾的笑意勉强起来,“我知道的。”

是?她的孩子,可也是?谭清让的孩子。

年?三?十夜,京中乱得内外交加,老皇帝驾崩,潜伏的北越细作也发?动了?攻击,驻扎城外的北境军毫不客气地拿起了?平外贼的名号,是?夜攻入京城。

具体情形,她俩只知甚少,然而肃王及一干余党趁乱逃亡陪都,意图卷土重来这件事情,她们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