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固然是讲恩义的,可她却没办法?接受,让萍水相逢的人,为了保护她而真的拼却性?命不?要。

沈兰宜提着小心,走在陌生?的巷道中。

所有的居户都闭门不?出,她的身影难免显得格外醒目。

沈兰宜循着自己的记忆,去找早前?在京中留下的藏身之处。

可废弃的弘王府毕竟也?是王府,距离鱼龙混杂的市井居所实在太远。她心知一时?恐怕无法?抵达,一路留心可有地方可以藏身。

她的心跳宛若战鼓,一下比一下敲得快。然而时?间流逝得比她想象中还要迅疾,不?待她找到地方,城墙外的喊杀声震天,竟是已?经可以传到她的耳朵里了。

就在此时?,深巷尽头的另一端出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沈兰宜神色一凛。

她没有习武之人那么敏锐的耳朵,可却也?能听出来,来人大概有十个人左右。听声音的方向,竟也?似从齐知恩他们走的那边来的!

别慌,别慌。沈兰宜在心里默念,她果真没慌,但是忍不?住暗骂了两声老天爷。

街巷四通八达,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她的方向了?该去哪个庙里拜拜才能解了这晦气?

沈兰宜没有往前?跑,只悄悄改换方向,大步朝着来人的反方向走。

可是马蹄声很快停止,他们似乎下了马,开始沿着巷道搜查了。有一道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再不?犹豫,朝着无人的方向拔足狂奔。

身后果然传来禁卫的声音,有人发现了她:“快来,人真的在这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偏僻的巷道狭窄,禁卫无法?骑马进入。

沈兰宜咬着牙,一边跑一边恼恨该死的裙摆,恨不?得立时?便能脱去这一身累赘的袍衫。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一边提着裙裾,一边朝着巷口的光亮处奔去。

好在禁卫身上的即使只是轻甲,奔跑时?依旧是更胜裙衫的累赘。城墙外投石车炸开的巨响,也?模糊了所有人对声音的判别。

沈兰宜狂奔至了巷口,天无绝人之路,一辆慢悠悠行驶的马车在这时?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再没别的选择了,沈兰宜大步追上去,跳起来强行抓住车绥,以生?平最敏捷的动作翻上了车轭。

车夫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愕然看向沈兰宜,“你……你是谁!”

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沈兰宜摸出沾血的短刀,刚想威胁车夫带她一程,却发现他竟然是个面白无须的宦官,再回头一瞄,却见车舆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了帘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兰宜愣住了,下一秒,她的手腕被里面那人握住,轻轻一带,将她拉了进去。

“老伯,还是往南走。”

车舆内,贺娘子端坐在一侧软座上,她只瞥了沈兰宜一眼,便去吩咐驾车的宦官。

这一日间,沈兰宜经受的惊喜与惊吓都实在太多。她眨眨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后,才诧异道:“贺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娘子垂了垂眼,伸手示意她可以坐下,然后道:“我是来找你的。”

她的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药草清香,连马车里都是这种味道,很好闻。

沈兰宜身处其中,擂动的心跳渐渐放缓。

“你怎……怎么会来找我?”

贺娘子道:“鸿胪寺有太后的钉子,见你们三日未曾现身,今日,谭清让又找借口调了一组禁卫出宫。他们文官很避讳这些?,非是急事不?会如此,故而,我出了宫,一路追着禁卫的踪迹来到这儿。”

贺娘子顿了顿,继续道:“我又猜……他的动向,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