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正是谭清让。

“鸿胪寺卿病休在家,陛下特命下官前来?迎……”

这样?的?场面话,在场的?哪一位说来?恐怕都是信口拈来?,可?是不知为何,谭清让话说一半,竟然顿住了。

一旁的?副使见状,悄悄伸手去拽他的?袍袖。

沈兰宜察觉了这可?疑的?停顿,她不闪不避,迎着所?有灼热的?目光,自然地抬起头来?。

目光中的?一道,当?然来?自谭清让。

时过境迁,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探花郎,瞧着比先前气派更盛。

不过不知是耽于?酒色,还是应酬伤身,眼下的?乌青、颊边些微的?凹陷,配上他此刻近乎阴鸷的?眼神,实在是少?了些他年轻时的?气质。

就像掉到煤灰里滚了一圈的?玉,再好的?玉色,也被污浊的?尘灰污损了。

沈兰宜在心底“啧”了一声。

他大概也不会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与她重逢吧。

到底是经历过许多场面,谭清让眼中的?惊愕很快闪过,阴鸷的?底色上,立马浮现出另一种近乎于?志在必得的?神采。

“……下官前来?,迎永宁王府、灵韫郡主进京。”

说话的?时候,谭清让的?眼神一直落在沈兰宜的?身上。

她低着头时,只有恭谨,全无怯懦。若说之前逼迫他签下和离书?时的?沈兰宜,还能瞧出几分旧日的?影子,等眼下她抬起头来?,直视所?有人的?目光时,便一点昔日的?影子都找不见了。

灵韫敏锐地察觉到这股令人不适的?注视,她侧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沈兰宜的?身前。

这样?的?目光落在郡主身上,那便是冒犯了,遑论现在两边本就关系微妙。

谭清让偏开?了眼神,既而温声道:“来?者即客,鸿胪寺的?客馆已经拾掇好了,还请郡主下榻。”

完全找不出错漏的?一句话。

灵韫淡淡开?口,道:“本郡主现下已经入京,北境诚意已显,按照仪制,该与郡主随行的?其他几位女?官,还有永宁王府的?年礼,也是时候该放进来?了。”

谭清让拱了拱手,道:“那是自然。不过……”

他叹了口气道:“不过天?下如今叛乱四起,京城总要小心提防些,与郡主随行的?女?官,暂时都不能出鸿胪寺。”

这是早预料到的?事情。灵韫没有多说什么,而后便随他们一起去往客馆。

风平浪静得好像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探亲,如若忽视掉鸿胪寺周围几近戒严的?氛围、还有个个都配着长剑的?禁卫的?话。

在客馆落下脚后,灵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压低了声音,同沈兰宜道:“没有发难。”

无论如何,节外生枝总是不好的?。沈兰宜收回?了因谭清让出现而升起的?隐忧,道:“此时发难,于?他们而言没有好处。随行的?其他人估计进京也还要起码半个时辰,郡主稍坐片刻,我去察看周遭的?情况。”

灵韫点头。

沈兰宜有些介意方才谭清让说的?话,打算找客馆里的?人问问清楚。

不一会儿,她便回?来?了。

“没有什么病休。”沈兰宜同灵韫道:“我问过了,前任鸿胪寺卿,前日里刚被罢官抄家。”

不是什么秘辛,是以禁卫告诉了她。

灵韫不由问道:“原因呢?”

“因为他与方家曾有交往。”沈兰宜叹口气,道:“大概是方典仪的?那篇檄文激怒了皇帝,让京中又开?始了一轮大清扫。”

灵韫觉得不妥,皱着眉道:“京郊道中那么多流民,城内也一片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