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既不想真害了对方性命,又不想动用五衰内功心法害了自家性命。
因此,势均力敌,倒像小儿扭作一团。
打到酣处,无名卖了个破绽,传音道:“无敌……”
无敌听他内息不稳,全心全意抢攻下三路,孰料天旋地转,浑身发麻,下巴正中的承浆穴剧痛,原来是无名趁势翻身骑在了他身上,发力捏住他的下巴,不知使了什么毒辣的内力,痛入骨髓。
明白是着了道儿,他叫道:“卑鄙!”
嘴里如此说着,心里却想――贼老天不公平,昨夜大哥连番苦战,今日与他抗衡,内力还如此充沛,又使出了悬丝切脉,平常未见用功,当真是祖师爷赏饭吃,武功一发深不可测?
想罢把脖子一梗,作洒脱状:“没劲,尽使诈,老爷不打了!”
无名居高临下,摆弄这位“老爷”的下巴,往左捏看右脸,往右拧看左脸,直看得无敌眼角的余光,也跟着横来瞪去,果真是神气活现。待到看遍了,才将他的脸摆正:“残害同门,当罚。”
无敌威武不屈:“我还怕了你不成?我看你是个痨病鬼,有意忍让你,不曾使出全力!”
无名只当没听见,默运潜藏在经脉里的一味毒药,握住他右手食指,自商阳穴注入一股内力。
无敌挣了一挣,奈何下巴为人钳制,右臂中了“三折肱”,左臂中了“悬丝切脉”,双腿让无名压住,已不知中了多少毒,又一股内力打进来,便觉热气上涌,齿列酸痛,脸颊发胀。
他忍不住舔了舔齿列:“你这是什么毒?”
“这种毒,叫做‘厚颜’,”无名捏了捏着他红肿的脸,“俗称,大头瘟。”
无敌知道自己已遭了毒手,好在下巴没有碎掉,休战之后,运功将毒性逼出,也不是难事。索性卸去力道,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大哥,我又不是真要杀你,只是想将你打个半死。”
无名脸上尽是炭灰和血痕,正是个半死不活的模样,打量着无敌――
无敌八岁便敢在身上动刀子,咬钉嚼铁的匹夫,却不像应惊羽那般忠厚,说话一日三变,好像天生就长了反骨,不甘居于人下,一个不注意,就会惹出乱子,实在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他虽然是五劫的老大,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往后是否还能管教住无敌。
想至此处,眼底杀机一现。
无敌自顾自地续道:“然后,封住大哥你浑身血气,用那龟息之法,教少主认定你死了,好让你诈死离开庄家,逍遥快活几年。大哥,我今年十九,历代五劫,没有活过二十岁的,我是死亡无日,死到临头,还你一个人情。神女门的扇舞也说了,金陵之行你是凶多吉少――想那夜盟主武功盖世,设下比武招婿的擂台,天下英雄趋之若鹜,其中,像应捕头那样文武皆通的不在少数。少主根本不会武功,何以收到请帖?个中就里,我大概也能猜出几分。”
无名听他说得恳切,才罢手起身,朝着火塘东面的枫木梁柱,慢腾腾地踱了几步。
他似在欣赏梁柱上苗家所刻的图腾:“……你不会死。”
或许是出于心不在焉,这一句传音入密,内息已是极其微弱。
无敌扯掉脉门处的丝线,运气疏通经脉,自觉中毒已深:“大哥你说什么?”
“五衰的害处,应在‘死劫’,为筋骨摧折;应在‘老劫’,为未老先衰;应在‘惑劫’,为神智失常;应在‘情劫’,为郁证内伤。无非气血失和,情志不调所致。并非,病入膏肓。”
无敌不置可否:“总之,大哥,你是不愿意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