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沉这才绷不住,笑骂了一声,旋即又肃容,喝令众军汉整好衣物,奔去军市观刑。
无敌听得军市观刑,有些好奇,出言问道:“何人在军市受刑?”
“便是马兄弟的故人,”柳飞沉调头望住他,“却不知,马兄弟是否还认得出此人。”
无敌心中一凛,暗忖,什么故人,莫非是大哥,大哥若来了,怎会落入镇关侯手中,还要受刑?
柳飞沉留意着无敌的神色,料想他误会了,却不说破,领他来到关押军犯的地牢处。
无敌入了地牢,迫不及待往栅栏里张望――所谓的故人,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
他并不认得这中年男子,见不是无名,心头宽松了些,又有些难言的失落,好似受了戏弄。
“你方才的模样,”柳飞沉哪有什么不明白,打觑笑道,“像是唯恐我关押了你的心上人。”
无敌抱手冷哼一声:“我的心上人是喜鹊,如今她嫁给小五,我只盼她过的不好,教你们欺负了,我掳了她远走高飞。侯爷,你怕是闲得很了,诓我来见什么故人,这厮分明不是我的故人。”
柳飞沉勾着头笑了一笑,继而抬起头来,凝住目光,打量着无敌,郑重其事地道:“两旬之前,你告知我,你家本在贺兰山上养马,因有一匹汗血宝马,惹来了官兵抢夺。”
无敌一怔,他听柳飞沉讲了中原皇帝为汗血马讨伐大宛之事,一时冲动,将自己的身世交代了。谁知柳飞沉当时岔开了话题,却不知为何,这时又提起来。他便问道:“怎的?”
柳飞沉正色道:“当时我听了,问你可记得,统兵的将领是何人。你道是那时年纪小,不知是何人所为。据你的年纪推算,你年幼时,正是河套蒙古频扰中原,勾结宁夏指挥使巴拜作乱之时。为平此乱,朝廷拔李将军为总兵,以浙江道御史梅大人为监军,出动辽东、山西及浙江等地人马,讨伐河套蒙古。先父与小五的父亲,也在前往支援的山西军中,最终战死在阴山山下。”
无敌只听得睁圆了眼:“官兵讨伐河套蒙古,令尊战死沙场,和我家马场有甚干系?”
柳飞沉道:“先父战死的那年七月,李将军所率大军,终于击溃套寇。为追击套寇的散兵游勇,大军分作几路沿黄河搜寻。其中,有一路人马,以参将胡衷为首,来到了贺兰山下。”
无敌听至此处,已明白这个参将胡衷,或许就是自己的仇人,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
柳飞沉又道:“胡衷是护国大将军穆武来,举荐给李将军做参将的,原本只是个纨绔子弟,最擅长溜须拍马,没有真本事。见了套寇,只隔河劝降,套寇拿箭射他,他自躲在帐内,不许士卒还手。待到要交差请功了,胡乱杀些中原百姓,或是来归顺的蒙古流民,充作击败的套寇。早在去贺兰山之前,他就曾在黄河边的村镇中,纵兵烧杀劫掠,欺侮妇人,称是套寇所为。”
无敌听得冷笑:“穆老贼举荐的畜生,李将军也敢重用,可见李将军也不是什么好鸟!”
柳飞沉摇头叹道:“朝中奸佞与地方官兵、各地官兵之间的争斗,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的。彼时,护国大将军穆武来正得圣上欢心,李将军被逼无奈,为大局着想,不得不与之妥协。”
无敌想到这个妥协,便是害死了自己的双亲,只觉憋着一股闷气,却无处发泄。
“实话告诉你罢,马兄弟,若是早几年,穆武来还未失势,我也未必敢动胡衷。只因穆武来遇刺之后,圣上转而倚重我,我才能请旨以‘所到之地,凌虐其民’为由,治他个奸军之罪。”
无敌闷头思索片时,将信将疑:“这个胡衷,就是当年率官兵上山,杀害我双亲的人?”
柳飞沉颔首:“你与令堂下山,恰逢胡衷率兵搜寻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