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了结了魔修的性命。
“冥神骨君的神国,诡雾森林……”梵缘浅叹息,“楚檀越,你究竟如何闯入那等的禁地的?”
……
楚夭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天边为什么会有一轮鲜红的血月,不知道自己身后恢弘的大殿是为了供奉何人。
“郎君。”巍峨宫殿的台阶上,楚夭轻轻倚在一具挺拔骨架的肩膀上,作小鸟依人状,“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天边,赤红的血月如同一弯渐睁的眼眸,冰冷地俯瞰着峥嵘的大地。
第319章 醒梦见扶桑巨木
永久城的天空是灰蒙蒙的, 空气中弥漫着叆叇的云雾,将所有光影模糊。
拂雪在城郭外的一处茶摊中坐下,茅草棚外飘起了雨丝。细雨砸落在地溅起的水雾纠缠着行人的袖摆, 心情也像浸润了水汽般无端沉重了起来。
摊主是为鬓发微白的中年妇女,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 围在腰间的汗巾布满了斑驳的指印。一旁的火炉上蒸着热腾腾的高粱饭,妇女在摊子后头提水扫撒, 忙得满头大汗。细雨敲打在茅草棚上, 敲出一串细碎的回响。老旧得包浆的木桌, 水泼一遍, 粗布擦洗一遍。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来回擦洗,动作十分用力,仿佛桌子上有看不见的污迹。许是还没到开张的时候, 中年妇女只在忙碌的间隙里瞥了一眼躲雨的客人,没有给予多余的眼神。
拂雪看着摊子内尚未出炉的饭食, 不知道是否该买一碗高粱饭作为提供一隅避雨处的报偿。但拂雪于此地仅是过客, 手中没有可以用于交易的钱币。金银之类的财物倒是有不少, 但冒然拿出容易招惹祸端。拂雪思忖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多此一举。
雨, 还在下个不停。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位行人举着荷叶、草帽等遮蔽物匆匆跑来,在草棚下站定。
他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彼此之间互相认识。他们一边驻足等雨停,一边絮叨着家长里短,或是抱怨雨季, 或是说自家的孩子,左不过是这些柴米油盐的小事。
拂雪安静地站在草棚的角落里, 仰头数着茅草尖端滑落的雨滴。
茅草棚旁的小屋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忙碌的妇女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匆匆地朝后屋走去。一阵兵荒马乱的捯饬声后,婴儿的啼哭里又多出了几声女童梦呓的低语。许是沉湎睡乡的孩子被雨声吵醒,婴孩扯着嗓子嗷嗷大哭,屋内很快便传来了妇女安慰的轻语。
这本是极其寻常的一幕,但不知为何,拂雪突然有些在意。她收回凝在水珠上的目光,耳边却突然捕捉到女童稚嫩的嗓音。
“阿姆,乖乖的手不见了。”
“欸,欸……”
“乖乖的脚也不见了。 ”
“乖,乖乖要乖……”
女童稚嫩地发问,妇女嗫嚅地回应。拂雪回头,她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主人仓促之下没来得及闭合的木门后的景象。
勤劳的中年妇女披着汗巾在狭窄的室内来回走动,她抱着襁褓不停拍抚诱哄。简单得一目了然的家具,一件摆放在桌上的精美瓷器格外吸睛那是一樽足有半人高的美人瓶。上好的工艺与精美的花纹,昭示着花瓶的身价与这处简陋的茅草屋是多么的不相匹配。但真正让拂雪瞳孔一缩的,是那花瓶上竟“长”着一个女童的头颅。女童像一束花插在花瓶里,脸蛋枕在瓶口处。她肤色苍白如雪,唯独一头长发黑得好似将人一身的精气全数吸走。
这难道是某种精怪吗?拂雪定定地凝视着。她看着妇女哄完了孩子,又抱着襁褓匆匆从屋内跑出来。她一手抱着襁褓,一手去掀炉灶上的木盖。这时,拂雪也看清襁褓内的“孩子”骨瘦如柴,看上去还没有一只野猫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