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老了以后,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就再也记不起爱人苍白却动人的模样了。上次照相还是过年的时候,也是他们一家四口唯一一张照片。
“我,我…” 勉强吐出两个字,拧着眉在周鸿钰怀里抽气,缓过一阵才机械地摇头,自己现在一定是瘦脱了形了,恐怕是不好看了。
“下回,带上…珺儿,一起…“ 裴温说两个字就要停顿,虚虚地急促喘息来忍过小腹火辣辣跳痛。
周鸿钰不让他再说话,“好!好,听你的”。
回去的船上两人无言相拥看了一路的晚霞,“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应当是个好天气,到家后周鸿钰抱着他径直坐上床,不脱衣服不脱鞋,也不开灯,提线木偶一般拉过被子裹在裴温身上,午后昏黄的屋子里裴温用力地转身回抱周鸿钰。
脖子上的湿热像决堤般打湿他里头的衬衫衣领,四周仍是静,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俩了。时间无声无息流淌,裴温默默地一手轻拍宽阔背脊,像哄珺儿入睡一样,直到颈旁的抽泣变成平缓的呼吸。
周鸿钰拢紧棉被,一贯笔直的背脊泄气地驼着,自言自语地呢喃,“跟了我,总是让你疼…让你受罪…”,
明明当初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再不让他吃苦的,结果要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被他弄成这样。
热辣的灼痛逐渐消退后,小腹里冰的好像那些金属器械还在里头搅动,即便是周鸿钰一直给他捂着,还是坠得两条腿发软,
“有你在,我就不怕“,颈窝里埋着的大脑袋一动不动地,一呼一吸间潮湿的热气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小的时候…天没亮要去背蜂窝煤,早上要擦地,腰疼的快断了我也觉得没什么“,难得回忆痛苦,裴温却是轻笑一声,”现在反倒没有小时候坚强了……总是想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
“呜!“ 周鸿钰收紧了手臂要将裴温禁锢在怀里,爱人受的罪是他给的,就算时时刻刻陪在裴温身边,也不能替他分担一丝一毫,他还有什么用!
明明是要安慰他的,怀里的肩膀反倒抖得愈加厉害,只好揉揉毛绒绒的后脑勺和他打趣,
“跟了你,我变得自私,以前呀…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现在呢,老是想着你,想着珺儿,这样没有觉悟,是不是该挨组织批评了?”
思绪飘乎中熟悉的童声将他们猛地拉回现实,“爸爸~!父亲~!“
两人摸黑拉开床头灯,略显慌乱地检查对方脸上残留的泪痕。
托幼班早就放学了,小珺儿眼巴巴看着小伙伴都被父母接走了,固执地坐在教室里等爸爸和父亲,小陆陪着他等到天都快黑了,珺儿左看看右看看,教室里还有走廊上,一个小朋友都没有了,才不甘不愿地被牵回家。
到家楼下时看见爸爸的自行车在洞门边架着,珺儿挣开小陆的手冲进屋子,果然父亲抱着爸爸正坐在床边等他呢!
忍了整整一天终于见到爸爸父亲,小珺儿激动得直往床上扑,裴温虚虚张开手要接住他,周鸿钰一手拎起儿子,
“慢点呀!“
小珺儿果真扒着床沿跪在父亲腿边,解开衣服上缝的小布口袋,掏出一个巴掌大缺了一块的五角形面饼来,
“老师发了这个,真好吃,给爸爸和父亲~” 今天自己一个人在学校不仅乖乖吃饭,乖乖午睡,还交到两个好朋友,老师也夸他字写得好看,但小珺儿最开心的是,今天学校发了好吃的点心,他吃一口就舍不得吃了,宝贝似的揣进口袋要带给爸爸和父亲吃。
小珺儿埋头专心致志将剩下的四瓣一块块掰开,两块给爸爸,一块给父亲,还剩下一块,不好意思地一头歪在周鸿钰大腿上,“嘻嘻,这是珺儿的”
周鸿钰已经欣慰地说不出话了,上天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