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让陆知栩就这样离开自己身边，不甘心她忘了他，更不甘心从今往后，陆知许的日子里，就再也没有褚明策这个名字的存在。

哪怕自己做过那么多错事，陆知栩也应该是恨他，而不是忘了他。

褚明策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才挪动了脚步。

转过身，他对暗卫道：“那位大夫呢？”

“启禀殿下，钟大夫年纪大了，马车不敢跑得太快，”暗卫单膝跪下，“明日晨间应当会到。”

“好。”

褚明策点点头，缓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些时日他如同苦修的僧人，不再需要侍奉在身侧的人，他向每一个路过的神明祈祷找到陆知栩。

却没想到，会是如今这番田地。

褚明策闭了闭眼。

他刚要睡着，门前便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皱起眉道：“谁？”

他却见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人。

陆知栩摘下身上的盔甲，在如水的月光中轻轻剥开衣物，看着他的神色温柔而羞怯。

听到褚明策这样质问，撇过头轻声道：“不是你让公公唤我来？”

仿佛白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场幻梦。

褚明策不受控制地将手伸向她，陆知栩的脸色有些惴惴的，却被他拥进怀中。

他的脸颊抵着她赤裸的、带着伤痕的颈窝，哽咽道：“对不起。”

这是白日里，褚明策忘记对她所说的话。

“对不起，知栩，”褚明策说，“我不娶知盈了。日后我的后宫不会有任何人，我只娶你做我的皇后，我们如同所有寻常夫妻一般，好不好？”

陆知栩说好。

这一夜褚明策睡得断断续续，很不安稳，他絮絮地对陆知栩说了很多话，告诉她他后悔了。

但陆知栩只是静静地听着，从未回应过。

天亮时，有人敲响了门，低声道：“陛下，该起了。”

褚明策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连温度都不曾有。

他怔怔地看着窗边，忽地苦笑一声，抬手挡住眼睛。

泪水从他的眼尾滚落了。

“是梦啊……”

陆知栩又怎么可能再回到他身边呢。

第二十五章

褚明策没有回到京城。

那位姓钟的大夫是褚明策费尽心思找到的，据说他曾治好许多失忆之人。

褚明策还是想试一试。

钟大夫果然是翌日清晨到达的，稍作休整便到了褚明策身前，朝他行了个礼：“陛下。”

“请起，”褚明策并不寒暄，单刀直入地说，“大夫，若是在战场上失忆，可否能治好？”

“须得看具体情况，”钟大夫道，“病患而今身在何处？”

褚明策顿了顿，无奈道：“她怕是不愿令我近身吧。”

钟大夫叹息一声，关切地说：“若是陛下与她接触，大概告知老朽病患的症状，兴许我还能替您猜上一猜。”

“她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褚明策想了想，道，“行走、用筷箸、动作都很顺畅，说话也未被干扰过。”

“那应当并非脑子的问题，”钟大夫喝了口茶道，“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应当是记得的。”

“老朽有些猜测，”钟大夫说，“她所遗忘之事，定然是遭遇痛苦后刻意去遗忘的，她不愿意想起来，所以想不起来。”

“陛下，老朽认为，不应当强求。”

一段记忆若是痛苦到只有割舍掉才能令人舒畅，何等可悲。

而陆知栩对他的爱便是如此。

褚明策心口一阵阵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