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里头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只瞧了少年一眼,就看见了少年垂下的手指尖冻得和鱼肉一样白。

乔茜登时大惊,道:“你在外头站了多久?!”

阿飞沉默。

乔茜洗了多久的澡,他就在外头站了多久还听见乔茜在里头放声高歌。

阿飞张了张口,听不出情绪地道:“没有多久。”

乔茜伸出手,“嘶溜”一声,把阿飞给拽进来了。

一边拽,一边道:“既然听见我在洗澡,那就待会儿再来嘛,为什么呆怔怔地站在外头,不冷么?小傻瓜。”

阿飞垂眸,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安静地瞧着她,张了张口,只道:“我没事。”

乔茜歪了一下头,笑道:“好像一般这个时候,你都会强调自己已经不小了呢。”

阿飞没有露出乔茜期待中地那种反应,依然垂眸瞧着她,冷冷地道:“你很希望我那样说?”

乔茜怔了一怔。

阿飞沉默地盯着她。

乔茜道:“现在你看起来好像真的长大了一点。”

不会那么容易被挤兑到耳根子红透了。

阿飞的眸光轻轻地闪动了一下,冷冷的、却又汪着水一般。

乔茜微笑着抬眸瞧他,就见他猛地偏过了头不看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硬邦邦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办到了。”

乔茜柔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呀这一次若没有你,我真是不晓得要怎么办了。”

阿飞的手指忽然痉挛了一下,浑身的肌肉也紧紧绷起,像是完全不能受用这种夸奖一般想要直接逃跑,却又强行忍耐住了自己的本能。

但是耳朵根,还是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乔茜忍不住促狭地笑了一下。

阿飞:“”

阿飞依然硬邦邦地道:“没有我,你们也能解决他,我并不是来讨谢的。”

乔茜笑眯眯道:“不嘛,谢谢你。”

阿飞:“”

阿飞的嘴巴紧紧地抿住,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为什么这屋子里完全没有活计可以干?不然的话,他现在手里还可以有个事情来做,不至于这样坐立难安。

乔茜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就算长大,也没长大很多,真可爱呀

不过,她也没有折磨别人的爱好。

瞧见阿飞这样子,乔茜便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正色道:“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待会儿去找你的我请你帮我杀个人,你已杀了,阿飞你是想继续在这里住着呢?还是想回去呢?”

阿飞呼吸一窒。

他张了张口,听不出情绪地道:“我该走了。”

乔茜抬眸,安静地瞧着他,并没有说话。

然而此刻,阿飞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尖刀所刺穿一样,涌起了一阵极冰冷、极刺痛的感觉。

他只好默默忍受这痛苦的感觉。

屋子里沉默下来,没有人在此刻说话,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及桌子上咕嘟咕嘟正在煮的洛神花茶。

半晌,他垂下了眸,余光却又扫见了放在桌上的一颗冻梨上头凝结着一层白色的冰霜,令他想起了他答应同她一起离开的那天晚上,她的口袋里简直有掏不完的零食,里头就有两只冻梨。

他的心立刻又被刺了一刀,冰冷的刺痛涌上来,好似充血。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自己的心酸酸胀胀的,好生难受。

他已感到一种奇异的感情充满了他的心。

阿飞远离人群,冬天下山来,瞧见这人世间的种种,却已明白了许多道理。

比如说比起欢宴,离别时才能见证更加难言和真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