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鲁直已直扑过去,接住了跌下的雄娘子。

他在中招的一瞬,所在意的的确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老友的性命

雄娘子仰面倒下,咽喉中发出可怕的、野兽般的粗喘,一双眼睛惊恐地、死死地瞪视着黄鲁直。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雄娘子几乎想要呐喊!

然而,他却只觉得咽喉里有一股暖流在上涌,嘴里不断涌出甜腥的东西他想要说话,想要让黄鲁直救救自己,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淹没在了水里他感觉被呛住了,却无法咳嗽,无法把堵住他咽喉的东西给咳出来

因为他被自己的血给呛住了!

仅仅只是几息,他的脑袋就越来越沉、窒息的恐怖感紧紧地扼住了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雄娘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走马灯,少年时的狂放作恶作恶做到水母阴姬的头上、被绝顶的力量吓破了胆子、终于明白自己不能也没有实力再像以前一样生活而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其实早已见识过太多的女人,沉迷肉|欲的生活已令他感到十分空虚

女儿呢

司徒静

五年一见,其实他只同司徒静见过两面而已,论关系之亲近,司徒静怕不是远不如黄鲁直他在黄鲁直面前总是以司徒静来论证自己已改过自新,但

但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雄娘子双目暴凸,脖子一歪,就断了气了。

黄鲁直悲切异常,忽长啸一声,山鸟皆惊、纷纷振翅。

他长叹道:“老友既死,我黄鲁直也不愿独活”

说着,他竟用左手捞起长剑,欲直接割断资格的咽喉!

“锵”

刀剑相击之声又起。

然而这一次,却是乔茜以自己的刀势,阻截了黄鲁直的剑势,攻守逆转。

黄鲁直抬眸。

乔茜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刀光碧影、神色淡淡,额前的闹蛾轻轻颤动着,好似正在诉说她那还未曾完全平静下来的心绪。

乔茜道:“黄老前辈,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信错了人。”

是了雄娘子做过天大的恶事,只是因为乔茜骂了他几句,竟就这般忍耐不住,出手就要伤人如此做派,难道是真心忏悔了二十年的态度?

他自己不愿自宫明志,不由分说就动手,趁着这种说动就得动起来的紧急时刻,又出言逼迫黄鲁直也动手,如此做派,怎能配得上“最老实、最规矩”这六个字呢?

黄鲁直已知道自己信错了人,但一时心中悲切。

他只长叹道:“我与他有数十年的情谊,义结金兰之时,曾许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承诺,如今,他已伏法,我又如何能”

乔茜严肃地道:“所以,你既知晓自己受了感情上的蒙蔽,竟还要一错再错?”

黄鲁直一怔。

乔茜道:“与恶人义结金兰,是你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却仍与他同生共死,这难道是情义么?有毒之种只能结出有毒之果,这情义本就有毒,黄鲁直以君子之名闻名江湖,却想不明白如此简单的事情,竟愿为了这有毒的情义自裁好吧,你若想不明白,我也只会挡这一剑了。”

再有第二剑,那她也管不着了。

黄鲁直的脸上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他忽然长叹一口气,道:“老朽活了六十余年,原来也已学会了些老人的坏毛病,方才气血上头,一是悲切,二却也、却也是因为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他竟还真是个极老实的人,只停了几息,便开口承认自己方才只是太要脸面想找个台阶下。

至于他的手腕乔茜不觉得自己做过头。

比武斗殴,刀剑本就无眼,黄鲁直再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