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的高家弟弟又惊奇又期待。
“明天再捉些养着吧,”我笑眯眯补充道,“不过要保密哦,不然没准秋天前就被人偷光了,那多可惜。”
过了几日,高家二少跛了,且身上青青紫紫,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边整理所遭浩劫比上两次更加惨烈的田地,边听水鬼大婶咯咯笑着讲,那位二爷不太会牵牛,为了将牛赶到田里花了吃奶的劲儿。
“我瞧着孩子满头大汗着实可怜,便帮他吆喝了句,”大婶掩面笑得很纯良羞涩,“倒霉催的孩子,偏偏这时候被田里螃蟹钳了……”
于是绊倒在地被牛拖着在我家田里大喊救命分外丢脸,我铲着田里一道人形的沟壑,默默在心里补完。大婶不愧是我家雇工――话说那恰到好处的一钳子是哪个有前途的小蟹将军做的,我决定秋天发它一块免死金牌。
官宦人家宠出来的纨绔子弟,着实是个神秘的物种。我偶尔乐呵呵琢磨着他多次蓄意利用家里的重要劳力破坏我家稻田,究竟是出于对长着一张公子哥的小白脸却不肯同他一起游手好闲的我的愤恨,还是出于对同是半路出家的庄稼汉的妒忌呢?
两者兼有可能性最大。
岩朔对我这些小动作很是不屑。他偶尔会到田边逛逛,坐在阴凉处望着我若有所思,估计是想认真参详我不思进取心无大志的深层原因。
所以,他自然也早就嗅出最近庄稼频频遭遇劫难的真正原因了。
某天岩朔远眺高二少蹒跚的背影,平淡地问:“你做事,总要如此拐弯抹角的么?”
我耸肩摊手,后来有些好奇问岩朔大人,“换岩朔做主,打算如何处置?”
“杀了,尸体吊在田边树上。”某妖魔轻描淡写道。
我汗了下,充满谢意的拥抱岩朔大人。岩朔大人误会了我纯洁的拥抱,用力回应。我们两只从田埂上滚下去,压倒一片前途无量的植物,惊得可怜的大钳稻田守护者吐着泡泡四散奔逃。
我怀着调剂平淡生活小小信念,心情愉快的继续等待高二少的新一番小动作。谁知有才华的高二爷下一招竟然犀利到直指真相。他说我家田里闹鬼,还指天发誓是水鬼。
要不是看田的大婶时常也会趴在田垛上仰着头津津有味听他镇定无比的瞎掰,我真要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
可惜有了之前被牛拖的恶性事件,乡里乡亲其实都将事实当成笑话来听。
除了建设家园、耕作、同岩朔大人腻和,与高二少幼稚的斗智斗勇。还有一样值得一提的事,我的民间故事集,历经雕版,刷印、剪裁和装订,首印一百本终于具划时代意义的问世。
将犹带着墨香的一百本书分垛打包,熬夜订好最后一批的我扛着蓝色碎花大包裹,十足欢快地推开后门,小心翼翼避开脚下乱窜的嫩黄色小鸡小鸭,挥舞着问坐在藤椅上认真看书的岩朔大人要不要同我去市集上逛逛。
岩朔大人抬起头,淡淡的瞄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漆黑的眼里蕴了些笑意的移回书本上道:“记得买些腊肉回来。”
“腊肉炒蘑菇?”前两天刚刚下了阵雨,回来的路上拐到林子里摘些回来倒是正好。
“嗯。”
“再沽斤酒,我们今天晚上就吃这个吧。”
“嗯。”
出门时恰好碰到高小幺骑在牛背上从家里颠出来,手里晃着我帮着削的竹笛,见到我动作都不带滞一下,目不斜视做口型道:“慕大哥。”这孩子察觉到了家里兄长与我交恶,于是找我玩这种事近来做得愈加有间谍接头的模样了。
田间小路拐过个弯,他笑得露出一口乳牙,唤道:“慕大哥,你干嘛去?”
我告诉他我去市镇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