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她揪着衣领，耳边是愤怒的吼声。

“畜生！少给自己冠上‘爱’的头衔，你就是个亡命赌徒！你为了钱，亲手杀了他！”

“如果不是你这个畜生，他至少还能多活一个月！”

他们还能有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一个月，又还能干嘛呢？

她早就错过了他欲言又止的坦白。

“什么叫多活一个月？”

程诗瑶的脸上有一种绝望的悲悯：“他肺癌晚期，已经活不长了。”

蒋若曦怔愣许久，突然紧紧抓住程诗瑶的手，开始癫狂般地又哭又笑：“你杀了我吧，程诗瑶，你杀了我，我要下去找宋唐！”

场面顿时乱的无法控制，好些人七手八脚得才将程诗瑶和蒋若曦两人分开。

看着鬼哭狼嚎的蒋若曦，程诗瑶只觉得嘲讽至极，一个杀了恩人的赌鬼，竟然也会感到愧疚吗？

蒋若曦因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入狱。

一切尘埃落定时，宋唐的尸体也得以从警局的停尸间里出来，到了他早就自己定好的殡仪馆。

第17章

接下来，就是销户、遗体整容、入殓、火化、下葬。

这些程序，程诗瑶早在程母去世的时候，就已经走过一遍了，并不陌生。

宋唐的生活成了一场极富戏剧性的悲剧，还伴随着，她不知道多久的潮湿。

程诗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台受了潮的器械，行动按照轨迹，情绪波动几乎没有，无悲无喜。

看着销户的工作人员剪下宋唐身份证的一个角，又看着一个红色的印章戳在文件的落款。

而后便是火化，那么大的一个人，变成了一捧灰，装在盒子里。

程诗瑶形容不出这种感受。

所有事情，都在提醒着她，宋唐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不能接受，只能游离在外。

葬礼当天，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出现了。

他墨镜也没摘，昂首阔步地走到程诗瑶跟前，抬起手，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程诗瑶出奇地没什么反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男人看着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

他一下摘了墨镜，露出那张帅气的脸来，眼睛通红地怒喊道：“程诗瑶，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话！你说了要好好照顾宋唐的，你都忘了吗？！”

他是宋唐最好的朋友，林北州。

一接到程诗瑶发出的宋唐的讣告，他就放下一切工作回国了，千里迢迢地出现在了宋唐的葬礼上。

当年他受了情伤，任性地一走了之，想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再回来，是因为宋唐的去世。

当年两人能成为朋友，林北州也觉得相当稀奇，他们性格迥异，宋唐温和随性，他则热烈至极，酷爱热闹。

程诗瑶也记得他，上大学时，林北州没少为了自己和宋唐的感情出力。

三人时常一起出没，她还没少吃过林北州的醋。

宋唐说她是女朋友，说林北州是自己的好兄弟，两人结婚的时候要安排他坐在首桌，就这样哄好了身边的两个人。

谁也没有想到，再遇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一切物是人非。

程诗瑶那张无波无澜的脸终于有了点类似于痛苦的情绪，在她的五官中挣扎。

“……是我对不起他。”

林北州眼眶微红，没再理她。

……

傍晚，参与葬礼的宾客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下程诗瑶和林北州守灵。

两人整理着宋唐的遗物，对着他生前的遗愿，有些烧掉，有些埋掉。

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