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警员倒没想到，都这个情况了，这女人还能分析出什么东西来。

秦律师收到宋唐去世的消息赶来，看到的便是程诗瑶被实习警员扶着，站起来的场面。

这女人看着悲痛，但也不掩美丽，秦律师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宋唐给自己看过照片的人。

而今天她看到程氏和温氏联姻的婚礼直播，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之前觉得这女人眼熟，原来她就是程家刚回国的独女。

当时的宋唐已经很虚弱了，笑得浅淡，却很真心。

“我有个年年都想见到的人，你要帮我告诉她，我的墓地很好找，路也好走，想起来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程诗瑶归国一月不到，可她在商海叱咤风云的名头秦律师早听过了。

她直接打招呼：“您好，程女士，我是启明律所的秦律师，宋唐先生已将后事全权委托给我办理。”

程诗瑶怔愣，黑沉沉地眸凝着她：“后事？宋唐他知道自己会死？”

这话问完，她突然想起他在自己面前，突然吐出的那口血。

不好的预感骤起，程诗瑶试探又迟疑，艰涩开口：“他是不是……”

秦律师点点头，语气沉重：“宋先生本身就是肺癌晚期，他拒绝治疗，一个月前就联系过我了。”

第13章

实习警员听得唏嘘不已，颇有一种‘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的感觉。

程诗瑶也再也承受不住了，撑着额头，将脸转到了一边，咬紧了牙。

“他……他为什么会得肺癌？”

她想起宋唐总是发白的脸色，笑容下若隐若现的憔悴，突然吐出的鲜血。

这些事情终于被串起来，痛得她神智清明。

他呢，他该有多痛啊？

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次，她竟都未发现他的不对。

程诗瑶突然猜到了这段时间宋唐总是锲而不舍的原因。

五年前，他几乎是平静地接受了她出国的结果。

五年来，他一次都没联系过她，游戏人间，潇洒得不行。

她回国后，他却锲而不舍地追着她，非要和她在一起两个月。

原来，是他活不长了。

这念头一出，程诗瑶预计的，落在心上的重拳没有到来，只是空落落地透着风，呼啸地刮着，呼啦啦地作响。

程诗瑶双眼通红，问道：“秦律师，你觉得宋唐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律师不假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宋先生，他很洒脱，但也很脆弱，看着很潇洒，实则没太多求生欲望。”

像蜉蝣一梦，朝生暮死，短暂的，却又绚烂夺目得能让人牢牢记住。

宋唐这样的男人，稍微了解他，就没有人不会为他着迷的。

烟酒不忌，话题不忌，说话有趣，从不会让别人的话掉在地上，他应该有很多朋友，至少酒肉朋友不会少。

但他始终保留着到此为止的分寸感，因为留有余地，所以叫人着迷。

宋唐从来不做没理由的事情。

这么简单的问题，程诗瑶总骗自己不去看透。

她一直嫉妒他的爱，气势如虹，结果，都只是死前的挣扎。

他要的再简单不过了，只是想被爱。

生死之间，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总是从程诗瑶的记忆深处翻涌上来。

程父和宋母结婚后，她要分手，宋唐佯装生病，枕在她腿上不依不饶，红着眼沙哑地开口。

“程诗瑶，为什么我们不能相爱，为什么要因为上一辈人的事情，折磨彼此……”

“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