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宣兆满心想着去海上漂流,做解救美人鱼的大英雄;二十四岁的宣兆想的却是多么平静的海面啊,如果他的人生只有七年,当初让他死在这里,死在海底,那他也许会活得快乐一点。

宣兆很少会用到“快乐”这个词,七岁以前他的快乐是整个世界,那么七岁以后他的快乐是什么?

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宣兆却不敢承认。

“柏言,”宣兆回过头,对岑柏言笑着说,“你抱抱我。”

岑柏言对宣兆一贯没有任何抵抗力,他走到宣兆身前,宣兆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柏言,大海很好看,我好看吗?”

他嘴角的伤疤像一个梨涡,浅浅的漾开。

岑柏言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好看,你最好看。”

那天晚上,岑柏言终于看清了宣兆腰窝那颗红痣,他一遍遍地亲吻那颗痣,用一种无比虔诚的姿势。

那颗痣很特别宣兆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唯有这颗痣呈现出了一种堪称妖冶的红色。

明明只是一小点,像最高明的画家落笔时不小心滴落的红色墨渍,这小小一点却宛如一团火焰,熊熊烧在了岑柏言眼睛里,把他整个胸膛都烧得无比炽热。

宣兆一直很喜欢海,小时候他常常趴在这扇落地窗前看海浪,涨潮的时候他会发出雀跃的欢呼。

这个夜里,他感觉自己化身成为了一朵浪花,随着眼前的波涛汹涌起伏着。

海水拍打礁石,夏夜的风拂过海平面,潮湿的空气升腾而起,宣兆在眩晕中想

我终于葬身海底了,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岑柏言再睁开眼,已经是次日中午。

床单上的痕迹还在,落地窗上的痕迹还在,墙角的地毯上、洗手间的镜子上,痕迹都还在,而宣兆不在。

岑柏言找遍了整个屋子,宣兆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