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尚宽像上工似的,早上天一亮就跑来张家,一站一天,到天黑才回去,大太太只是不见。等到第五天,瓢泼大雨,廷瑞回家时见他在雨里浇着,连躲雨都不躲,就叹了口气领了进来。
尚宽见了大太太,上前行了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先问:“大伯母,廷瑗好些了吗?”
大太太正骂廷瑞带他来做什么,听了,转过头来看他一眼,见他淋得浑身上到处往下滴水,站在那,脚下就洇湿了一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很,如今狼狈的落汤鸡一般,心里就很解恨,只别过脸去,冷笑道:“何少爷管的倒宽,廷瑗怎么样了关你什么事?你管治还是怎么的?”
尚宽仿佛没听见嘲讽似的,道:“我来给廷瑗送药。”
大太太仍旧冷笑,道:“你知道廷瑗什么病?”
尚宽合了合目,低声道:“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治?”
尚宽咬着牙不言语,半晌,合目道:“大伯母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入赘到张家来。”
大太太闻言一愣,顿时一双眼睛利刃般看住尚宽,想要分辨他这话有几分真,片刻,道:“我们张家自有儿有孙,又不是姑娘嫁不出去了,没的招赘个外人来家。”
尚宽不说话。
大太太等了片刻,问道:“你是何家的大少爷,你们何家肯叫你入赘?
尚宽道:“太太也知道,我们府里是二叔当家,我这个长房长子肯净身出户,只怕没什么舍不得的。”
“那你娘呢,她可就你这一这么一根独苗,你让她怎么办?”
“我入赘是因为我娘为人固执,除了这个法子,廷瑗在我娘跟前只怕要受委屈,不过我有手有脚,不吃张家的饭,大伯母家不缺我这一个女婿,我往后仍旧给姑姑那边做事,一般奉养母亲。”
大太太听尚宽说不肯委屈廷瑗,心里稍微一暖,又道:“你可想好了,你如今是何家的长孙,入赘到我们张家,不怕要给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吗?”
尚宽眼圈发红,道:“廷瑗肯为我死,我就不能为她受两句冷语吗?
大太太听了,默然良久,长叹了口气:“冤孽啊。”半晌又道:“入赘……还没到这一步,我们廷瑗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还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先回去吧,不要忘了今日之言,日后若是让廷瑗受委屈,我……”
尚宽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双膝跪地给大太太磕了个头,道:“多谢娘成全。”又起身从袖中取了两只瓷瓶放到大太太旁边的桌上,道:“这药是外头跑江湖的用的,治跌打灵验的很,比一般的效验快。”
大太太看了一眼,道:“你跟你娘说过要入赘到我家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