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详着请柬,忽而间屋里似是一下子亮堂了许多,他抬起头,看见竟是秦小满端了一盏烛,弓着身子把屋里灭了的灯树又给点亮了。
“夜里昏暗,你点一盏灯也不怕熬坏了眼睛。本就读书夜里用眼多,还不好生爱惜着。”
杜衡放下笔,望着人道:“在村里习惯了一个屋子就点一盏油灯,乍然间也还留着这习惯。”
起初刚到秦家时他也觉得夜里好生昏暗,只一盏烛火朦胧,远远不似后世的白炽灯,后头慢慢也就习惯了;现如今多点上几盏烛火,他觉得书房好生亮堂。
秦小满给灯树上的烛火盖上灯罩,叹了口气:“以前吃苦是家里就那条件,就只点的起一盏灯,现在既然有了更好些的条件也便不必那么清苦了,否则那么刻苦读书,费心经营产业为着是什么。不就是想日子更好些嘛。”
杜衡伸手把秦小满拉到了怀里,他看着宽敞的跟他们以前住在村子里的卧房一般大的书房,虽是住进这宅子也有两日了,却也都还有点陌生不习惯。
在书院下学回来,偶时他跟秦小满也都还下意识的要往城门口那方走,行了几步方才想起已经在县里安家了。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秦小满抿了抿唇,他原本也是个节俭的人,可现在家里的光景不错,那合该享受好的光景才是。
“请柬拟好了没?”
“已经差不多了,明儿我去书院顺道把素日有来往的同窗师兄弟们也相邀一番,他们昔时没有瞧不起过我,待我也颇为照顾,而今我有这日子,也合该请他们。”
秦小满点点头:“这些你拿主意就是。入冬里就是晴朗园子里也不好摆席面儿,上菜一会儿就风凉了,还得是在厅堂里吃。”
“是,会客饭堂也够大,足以容纳几桌人了。”
说起这事儿杜衡又不免叹气,宅子虽是大却也就那么些人吃饭,饭桌终究也便那么两三个。
平素里自是够用,但一摆席面儿宴客就紧缺了。
若是专门为了席面儿和置办那十多张桌凳的放在家里又有些浪费,毕竟谁家也不是隔三差五的就大摆筵席请客吃饭。
县里的人情往来到底是不如村子里,三步一个亲,五步一个表亲的,谁家有点事老早就有人前来帮忙摘茶刷洗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的这家借一点,那家拿一些,一桩事办着也容易。
不似这县里,邻里之间要生分的多,要办席面儿除了自家仆役忙碌之外,要跑腿帮闲的还得花钱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