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悯微愣,笑道:“伤可好了?”
“托二哥的福,已经不碍事了,”萧元鹤说。
萧元悯:“那便好。”
萧元鹤的烫伤瞒不住,楚侧妃对外将过错推给了一个下人,那下人冒失打翻了炭炉,不慎烫伤了萧元鹤。萧元悯心中虽有疑虑,可这事,既然楚侧妃和萧元鹤都默认,他自也不会逾界去追究,只是提醒他,“日后小心些,这伤所幸是伤在手肘,若是伤在脸上”
萧元鹤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二人似都忘了病中的那场无缘由的发怒。
后来萧元鹤曾和萧元悯提起这件事,萧元悯却不以为意,笑笑,道:“你正病着,生病的人心里不痛快撒撒火也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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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悯总是如此,他宽容地对待所有人,好像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心上,又好像不放心上。
自烫伤一事后,萧元鹤和萧元悯的来往便多了起来,见面不再是客气的招呼,偶尔也能多说几句。比起萧元启,萧元悯更像一个宽厚的兄长,萧元启素来瞧不上他们这些庶出。他再是跋扈,在萧元悯面前也会收敛几分,一口一个“阿悯,”“弟弟,”萧元鹤看着,突然生出几分没来由的阴暗嫉妒。
一母同胞和同父异母之间隔着嫡庶之别,有如天堑。
兴许是这份嫉妒作祟,萧元悯和他说话时,萧元鹤就会多说几句,在萧元悯生辰时,萧元鹤还费心为他寻了一副前朝的画。
萧元悯很是欢喜。
萧元启浮躁,萧元悯沉静,二人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性情却截然不同,喜好自也多有不同。萧元鹤不一样,他没什么喜好,性子淡漠,便是萧元悯画一天画,萧元鹤都能安静地在一旁坐上一整日。
萧元悯喜欢的东西很多,他喜丹青,读书,练武也喜欢,剑使得尤其好,兴致来时,会拉着萧元悯坐船出海。玉安近海,萧元悯有一艘大船,是他十二岁生辰时,他舅舅送的。出海时,二人坐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垠的广阔海域,波光粼粼如洒金,海风腥咸,白鸥起落间别有一番惬意。
萧元悯好像什么都喜欢。
可二人在一块久了,萧元鹤发现,萧元悯其实是有偏好的。他不喜欢吃海鲜,不喜欢旁人靠他太近,更不喜欢萧元启横行跋扈……这个看似最是温和近人的人,其实并非那般可亲近。这个发现让萧元鹤无端地生出一丝莫名的兴奋,好像他发觉了这个所有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天之骄子并非他人所想的那般。
后来有一回二人在外头的酒楼用膳,萧元鹤点了一桌的海货。
萧元悯果然没有动几筷子。
萧元鹤若无其事地问萧元悯,二哥不喜欢吗?
萧元悯笑笑,反而夸了这家的海货新鲜。萧元鹤盯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其实二哥并不喜欢,为什么不说?”
萧元悯微怔,坦诚道:“倒也谈不上不喜欢,你兴致勃勃地带我来此,我若是不喜欢,岂不是扫你的兴?”
萧元鹤愣了下,心里突然就不高兴起来,神情也淡了,说:“二哥,你是信王府嫡出的二公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人能勉强你,你又何必强作欢喜?”
“二哥不觉得虚伪吗?”
萧元悯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萧元鹤如此尖锐的模样,仿佛瞧见了一只露出利齿尖牙的小兽,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也反应过来这满桌海货,是萧元鹤故意为之。他也不恼,只是道:“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虽不是顶喜欢,可也不讨厌,并不曾违心逢迎,何来的虚伪?”
他顿了顿,玩笑道:“你若请二哥吃的是蜀州菜,二哥约莫就要拂袖而去了。”
哦,萧元悯不吃辣,一点儿也不。
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