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这齐禀言不但没有生怒拂袖而去,反而兢兢业业地,还真给那二国舅后院里的国色天香们写出了不少佳句名篇来。

叫世人得一番传唱,那教坊中更是给编为歌舞,供给达官贵人们取乐。

只不过如此一来,惋惜他这等人才的人就不在少数,背地里辱骂二国舅景世安的也更多了。

他也像是个奇人,反而越发地忠心追随着景世安,哪怕这李木远当初被李晟破了皇城夺了宝座,他仍旧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景世安一起逃到了这齐州老家来。

于他此举,很多旧友同乡都是十分不解的,甚至后来有些不屑于他这等攀附行为,断绝了来往。

而此刻周梨听到了这话,却是隐隐

担心起罗孝蓝来,“难为了她,若是没有她的话,只怕景世安要绑来的,便是陈夫人她们了。”老太太们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这小姑娘也算是一女中豪杰,颇有些她祖父年轻时候的模样。”元先生同那罗又玄,算得上是一代人了,年轻时候也是有些交集所在,因此当下提起这罗又玄,不免是心生许多惋惜。

周梨见他那目露悲凉的神情,也是想起了那罗又玄曲折多舛的一生,的确是十分可惜。又见元先生一介大儒,半生清风两袖,其实的确不该牵入这些事情中来,他也不懂得这些事情的另外一面,将会牵扯出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这于元先生来说,实在是有些冒犯。

因此便道:“待我与齐先生见了面,余下的事情就由我来与齐先生商议,元先生便早些去往灵州,如今屛玉县里书院扩张,虽也有不少鸿儒,只是眼下入书院的女子越来越多,他们是有些招架不住,还要请元先生过去坐镇。”

这读书育人,才是元先生所擅长之事。且那紫萝书院里原本就招收了不少山民们,另还有专门教授山民们文化的先生,汉人也可去攻读选修,此事早早就遭到了不少外州府的汉人们指指点点。

口诛笔伐也不过是老调重弹,他们将那山民规划为饮毛茹血的野人,所以也是骂屛玉县此举,是要同兽而学,自甘堕落等等。

其实这个尚且还好,问题最大的还是姑娘入学,与男子一般有着一样的学习资格,让不少外州府的读书人们都跳脚大骂,说什么了乱了纲常的鬼话。

那紫萝书院里虽也有几个在学界有着些许地位之人,但也比不得元先生地位崇高。

他去了那些人还骂不骂,周梨不知道,但肯定能平息一些怒火,也能安了那帮忐忑不安,随时随地担心被退学回家的姑娘们的心。

当然,她也将此刻也是把书院的难处与元先生道明了。

元先生闻言,沉思起来,一面抚着下巴的几缕白须,好一会儿才责斥着那些人:“枉为我读书人,那三纲伦理不是这样教他们的,真是一帮读废了的庸才,才会以男女来划分等阶,难不成他们的老子娘不是女子了?”

他怒骂了一回,反而过来安慰着周梨:“你放心,等老夫到了屛玉县,必然是写一篇檄文亲自讨伐这一帮自以为是的东西,叫他们晓得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学之道。”

周梨当即只笑起来:“那倒不必,到时候先生只需往书院里一坐,只怕他们便也是悄悄闭了嘴巴,哪里能叫您老这年纪了,还去同人吵架?”周梨一面在心里暗暗想,这元先生还挺暴躁的,看着实在不像是在庙里敲了十几二十年木鱼的人啊。

说罢,只与他作了安排。

等着下午些,那齐禀言便来了。

他早前就已经听闻过周梨的名声,想来也是奇妙,小小的一个农家女,却是一步步走到今日来,显然的确是胸中有些才智的,又见她与自己的先生谈笑风声,便也不敢小看了。

上前来只作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