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呆呆地,直至看着马车走远了,才像是回过头来,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想是她的穿着打扮太过于暴露,明显证明了她是花楼的女人,听得方才之事,大家都隐隐猜想,莫不是宋晚亭是她的嫖客,一夜风流后留下这个婴孩,如今却不愿意管。

毕竟现在她已是提前走上了年老体衰的道路,没有人会认为她和宋晚亭是亲兄妹。

于是竟然有人同情她,骂起了宋晚亭来。

宋莲衣张着嘴,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于别人这种事情,都十分热衷地出着主意,却又不需要她这个当事人参与。

她放弃了,抱着孩子转身回了那阴暗潮湿的巷子里。

孩子似乎是感应到了,自己还要回到这个糟糕的地方,于是那哭声就越发响亮了。

但是听在宋莲衣的心里,却叫她越发绝望,那位答应带自己去上京的马相公,明天一早就要走,她没有多少的时间作安排了。

这个孩子,该怎么办?所以孩子嘹亮的哭声,让宋莲衣心生烦躁来,一巴掌无情地拍打在孩子的屁股上。

哪怕是隔着襁褓,可是太薄了,所以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引得了对面出来买饭的一个女人抬头看来,她大概是认识宋莲衣的,甚至好像两人中间还有些嫌隙,所以她啐骂了一口,嘲讽起来:“怎么,你这拖油瓶没送出去?那可难了,马相公是说过,他不会替人养孩子的,你是走不掉了。”

“关你什么事情?难道他还会带你不是?”宋莲衣表情一下变得狰狞,显然她们两个是共享一个嫖客的,声音也变得尖利了几分。手上拍打孩子的动作,也变得粗暴了些。

孩子的哭声就越发响了,把休息的女人们都吵醒来,几个披头散发的脑袋从楼上的窗户里伸出来:“你们两个要死啊,还要不要叫人睡觉?”

又有人嫌弃孩子哭声吵闹。

所以因孩子的哭声,宋莲衣忽然就被大家集体攻击起来,她越想越气,憋得一张脸通红,只抱着孩子又急匆匆出了巷子。

然后使了两个小钱,喊了一个脚夫送她去城南。

此这般,这个孩子比宋晚亭还要先到当铺里。

等宋晚亭从云记商行回到当铺的时候,里面的朝奉一脸发愁地将孩子抱着给他,“我们这铺子里自宋姑娘接手以来,是不做活当的,可是刚才有个女人,把这孩子丢咱们柜台上,就忽然跑了,我喊了人去找,也没能找回来。”

然后询问宋晚亭,“掌柜的,这可如何是好?”活生生的一个女娃儿,七八个月大小,生得粉雕玉琢的,就这样扔了街面上去,他也做不得这等害命的事情。

宋晚亭看着那眼熟的襁褓,哪怕当时他没看清楚孩子长什么样子,但此刻也准确地辨别出了孩子的身份。

于是厌恶地叫朝奉找一户人家送出去。

朝奉那里也是应了,可哪里晓得就在朝奉抱着孩子从他身旁路过的时候,孩子挥动着的小手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然后不肯松。

朝奉也看出来了宋晚亭这个掌柜对于孩子的不喜,甚至说是厌恶,一时是慌得急忙拉孩子的手,可他越是扯,孩子就越是拽得紧紧的。

那小小的手似乎是带着无穷力量,如何也不肯松开宋晚亭的袖子,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湿润地看着宋晚亭。

“掌柜的,这……”朝奉确认自己努力了,可这孩子就是不松手,当下是将他急得满脸的汗。

宋晚亭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又看着她紧抓着自己不肯放的小手,一时只觉得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宿命。

他像是认命了一般,“罢了,我给抱回去做个女儿吧,就当是缘份。”

朝奉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