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附此前听闻过杜屏儿被调戏的事情,见着那跟公孙曜身后的余经历,“这人倒是个有良心的,分得清楚黑白,没应他侄儿的事情怨恨咱家。”

“是了,可惜听闻他家中有个不端正的老娘,早前叫他扶持兄嫂,后来兄嫂没了,又要他养着侄儿,现在那作死的侄儿进去了,他仍旧没说媳妇,都是因他老娘。”周梨这些八卦,其实还是每日在外跑听来的。

香附听了,不禁叹道:“果然是要娶妻娶贤,他若是换个老娘,只怕家里也不会如此,自己更不会孑然一身。”

周梨听了忍不住好笑:“这老娘哪里还能换了?”

两人这着,出了门去。

这会儿已经出了正月,街上过年的喜庆已经不怎么见了,年前倒是下过一场雪,但不大,两天就融了去。

今年的春也来得早,这会儿天上已经有些太阳了,河边的柳树上开始吐绿,不知道是谁家娃儿从巷子里赶着一群鹅出来,瞧见了缓缓流淌的河水,那些大鹅一个个争先恐后跳到水里,将路过旁人的衣裳溅湿,一时便起了口角。

小孩子到底是怕,一时给急哭了去,香附和周梨见了,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圆场。

忽然就来了一个妇人,脸上好几条疤,瞧着可比香附可怕多了,但是语气倒是十分温和,只同那路人说着,“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打湿了衣裳叫他赔你一个不是罢了。”

路人却是不满,说了几句,推了小孩一回,骂了多管闲事的妇人,方才离开。

香附见此散了,便催促着周梨,“咱也走吧。”

不想周梨这刚转身,却是听得有人唤她的名字,“是周家阿梨么?”

周梨一愣,四处打量了一回,却见是那满脸疤痕的妇人朝自己走来。

对方包着一方蓝色头巾,手上挎着篮子,里头的荞壳上面,小心翼翼地放着几枚鸡蛋,看着光景该是要上街卖鸡蛋去。

“你是?”周梨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她是谁。

对方见周梨没认出自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不怪你不认识我自己,我有时候瞧见水盆里的自己,都有些不敢认呢!”

她虽是如此说,但那口气却也轻松,半点没有对自己这份表情有抱怨的样子。一面又道:“我是小八他婶婶,他总爱同你家那小夫君玩在一起。”

周梨听得她的话,再瞧她那眼睛,果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了。

柳地甲的大儿子儿媳都走得早,所以柳小八他自己养在跟前,小儿子一家则住在别处,听说开了个小铺子,日子倒也过得去。

也就是农忙和逢年过节,一家三口回来罢了。

所以也正是这样,周梨单是听声音,没将她认出来。

此刻听她自报家门,周梨也忙喊了一声:“小婶子。”

“好孩子,长得这样高了,家里人可都好?”她笑得温和,想伸手摸一摸周梨的头,但好像想着姑娘大了,又是在街上,便把抽回来。

“都好着呢。”周梨答了,

她只道好,又一面指着斜对面那条小巷子,“我如今在这边方家帮佣,也歇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只管来后门叫我。”

说罢,因忙着将这几枚鸡蛋卖了去,便匆匆和周梨告辞了。

而周梨又因早前好心好意帮花慧,最后反而落了个坏人的缘故,没忙着告诉她自家如今在何处,柳小八也在自己那里。

心想反正也晓得她的落脚之处,一会儿去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因此见人走了,便同香附说,“咱去问一问。”

果然很快便访到了消息,大家只叫她黄娘子,男人儿子天灾的时候都没了,她自己为了保全名节,那刀划破了脸颊,跑到这州府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