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内,两柄莲花灯轮照得整间屋子亮如白昼,商陆推门而入,奉上?一盏新烹的蒙顶山茶,宋珩抬手接过,眼?神示意她退下。

商陆会意,默声退出门去,正要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就?见冯贵提着灯健步如飞地往这边奔来,略迟疑片刻,待回过神来,冯贵已至廊下。

冯贵在她跟前?立住,稍稍后退一步,商陆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只站在门框处扬声往里通传道?:“家主,冯郎君有话要回。”

“可。”宋珩翻书的动作略顿了须臾,只惜字如金般地道?出一个字来。

冯贵听了这话,便挥手让商陆自去下房歇着,他则三五个大步迈进门去,随手将门轻轻带上?,径直走到?宋珩身前?,朝那禅椅之上?的人屈膝叉手施了一礼。

宋珩微抬眼?皮,快速地扫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回话了。

“禀家主,河中传了消息过来。”冯贵一壁说,一壁自怀里取出一封密信来。

那信封处的火漆印章犹在,一眼?便知并未开启过。

宋珩信手毫不?费力?地毁去那道?漆印,动作极快地将里面的信纸取出,张开来看。

既是?河中传来的消息,那么里头的内容定然是?有关于杨娘子的。

冯贵不?动声色地在内心自忖一番,暗暗凝眸观察着宋珩的一举一动和面部神情,见他面上?虽是?一副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样子,可在拆信时的动作显然是?透着几分急切的,便知家主心中应是?记挂着杨娘子的。

思及此,冯贵心中不?由暗生喜悦之情,盼着杨娘子在长?安能够安然无恙,待他日被家主寻回后,只消与家主低个头认个错,想来家主便不?会过分责怪于她。

片刻后,宋珩起身来至灯轮前?,将手中信纸往烛火上?燃了,单从面色来看,喜怒不?辩,平静地仿佛一潭幽深的死水。

冯贵瞧不?出他此时究竟是?何?心境,犹豫再三,才敢壮着胆子试探性地问他道?:“家主,可是?长?安那边有杨娘子的消息了?”

话才问出口,宋珩忽的回过身来垂眸看他,狭长?的凤目幽暗而深邃,冰冷的眸光直看得冯贵脊背发寒,心跳几乎都要漏掉半拍,后悔自己一时脑热,不?小?心犯了他这些天以来的忌讳,问错了话。

正当冯贵惊慌失措之际,想要说些什么替自己描补描补,宋珩却?又?自行敛去了目光中的寒芒,信步踱至罗汉床前?,接着慢条斯理地坐了下去,缓缓开口道?:“她倒机灵,特意吩咐你买了那一对素银镯子,只是?她没想到?,那万宝斋工艺独特,非旁的首饰铺所能及,那镯子的暗扣处刻了万宝斋特有的云纹,是?以并不?常见。她质出的那两只镯子已被那质库送至寄附铺转卖,不?过十余日便已卖出一只。眼?下只查到?她那日出了质库后,雇了驴车在虾蟆陵的一间客舍住下。”

冯贵听后长?出一口气,旋即舒展眉头,嘴里附和道?:“想来只需与客舍里的人细细打听一番,自可得知杨娘子的去处。”

外头的风似又?急了一些,拍在窗棂上?啪啦做响,那风儿寻到?缝隙钻进屋中,吹得二人衣摆飘扬,冯贵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宋珩像是?感觉不?到?冷,食指尤轻扣着檀木小?几,低低嗯了一声。

他已有十余日不?曾睡好,精神头比不?得从前?那样好。

这期间,薛夫人得知杨楚音在长?安城出逃之事,专程过来劝过他莫要太过执着于此事,再挑个合眼?缘的放在身边伺候便罢了。

宋珩口中只管敷衍着应下,实则心中一刻也不?曾放下过抓她回来消解怒火的念头。

“外头这样大的风,长?安怕是?也要落雪了。”宋珩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