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媪眼见糊弄不过,这才攥着手里的锦帕惴惴不安地将话挑明了说:“依家主的意思,倘或下?回来此?,娘子身上再瘦下?去,便要将院里的一干人?等?和膳房的厨子通通拿去打板子。”

宋珩眼中,要辖制住她实在太过容易,无需旁的手段,只消拿旁人?威胁她即可。

施晏微想到这一层,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失了血色,轻轻阖合目深吸口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失了智,良久后方缓缓睁眼温声道:“刘媪依我所言,早膳只需一碗面食,午膳午膳各两?道菜,一荤一素,量做少些,我自会?多用一些。”

刘媪点头应下?,听她声音沙哑干涩,唤人?取来石蜜以热水冲泡,双手将杯盏奉与她:“娘子用些石蜜水润润嗓吧。”

施晏微伸手接过,同?她道了声谢,轻抿两?口,喉间不适略有缓解,不觉困意上涌,眼皮沉重,只得?劳烦刘媪扶她回床上。

昏黄的烛光下?,施晏微黛眉微蹙,两?手不自觉地捧着小腹,显是不大舒坦,刘媪轻叹口气,落下?床帐,吹灭屋中最后一盏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这一觉,施晏微睡得?极沉,直至日上三竿方幽幽醒转,身上的酸楚痛意令她几乎下?不来床,缓上好?半天才艰难坐起身来,唤人?送热水进来。

练儿空着手进来,垂着头道:“浴房里备了热水,娘子泡个热水澡会?舒服一些。”

施晏微点头应下?,由她扶着走进浴房,沐浴过后取来药膏搽于伤处,几乎一整天都窝在床上。

一连数日过去,宋珩没再来过别院。

施晏微每日都要抹三次药,仍是将养了约莫三五日方好?全了。

这日,泾原节度使?嫡次子裴茂谦率使?节前来太原商议投诚之事。

泾原位于凤翔之北,邠宁之西,节度使?裴光仁与投靠宋珩和江晁之间犹豫不决,至今岁,邠宁在河东军的驰援下?大败凤翔军,裴光仁方下?定?决心依附宋珩。

本欲遣成熟稳重的长子前来太原投诚,未料次子裴茂谦一改往日游手好?闲的做派,数次于他面前恳求前往太原拜见河东节度使?宋珩,裴光仁见他态度诚恳,大有改过上进之意,遂允准,特意指派两?位老成持重的下?属为使?者与他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了泾州往太原而来,宋珩虽未亲往城门处迎接,却也在宋府设宴亲自款待。

因裴茂谦在家中行三,宋珩与薛夫人?等?人?便唤他沈三郎。

一行人?在府门外互相见过,由仆妇婢女?们簇拥着进了正厅,众人?入得?席后,薛夫人?看向裴茂谦,浅笑着问他道:“裴公近来可还安好??”

裴茂谦微不可察地盯了宋清和一阵,心道这位小娘子当真是貌美如花,竟是将他在泾州见过的貌美女?郎都比了过去,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直到被薛夫人?询问的话语打断思绪,他方堪堪回过神来,恭敬答道:“劳太夫人?关心,家尊一切安好?。”

旁人?不曾察觉到裴茂谦的眼神,宋清和却在饮过一杯酒后对上了他的目光,总觉得?他那双黑目里带了几分不尊重的打量,当即偏过头,唤人?将踏云抱来。

不多时?,饭菜上桌,宋清和被那人?用略显猥琐的目光偷看几回,心中颇有几分恼火,草草用了半碗饭后便推说喝了酒头有些头昏脑涨,抱着踏云出去透气。

待歌停舞罢,众人?用膳已?毕,宋珩令人?撤下?碗碟,又叫送来美酒瓜果。

裴茂谦见佳人?离席,顿时?有些泄气,执起掐丝圆花金杯将杯中美酒饮尽,又看那盘膝而坐拨动着琴弦的琵琶伎一眼,始终惦记着方才的那位小娘子。

偏她是宋珩堂妹,薛夫人?的掌上明珠,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