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恐惧得厉害,直至将人安置到锦被之中,方?后知后觉地发现手上的?血迹。
他在?战场上不知看到过多少死人的?血,却从未感到过一丝一毫的?害怕,可如今看到她流出的?血,几乎吓到魂不附体。
头一回,他在?人前红了眼眶。
整个大业殿里静悄悄的?,无一人敢贸然靠近。
直至王太医由人催着风尘仆仆地赶来,宋珩的?神?智才回笼了一些,忙叫他替人诊治。
半刻钟后,王太医拧着眉道:“殿下本就胎像不稳,这些日子没有好好用药,今日又受了惊吓,情绪激动,这才见了红。不过好在?腹中胎儿并?无大碍,老臣重新开?了方?子与殿下吃,精心养上一段时日,可保殿下和胎儿无虞。殿下身体孱弱,如若小产落胎,只怕会落下病根,寿数也?会有碍。”
即便这会子确认她无碍,宋珩仍是心情沉重,无心同他多言,叫他去开?方?子。
宫人熬药送来,宋珩接了药碗过来,将她连同被子一并?抱在?怀里,喂她吃药。
杨筠感觉到阿娘很不舒服,没有哭闹,自己乖乖地坐在?月牙凳上,看阿耶喂药给阿娘吃。
吃过药后,那血也?止住了,宋珩便叫送热水进来,耐心哄了杨筠两句,命人抱她去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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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息后,殿内只余下他与施晏微。
施晏微尚还昏睡着,宋珩动作轻缓地脱去她身上的?衣物,替她擦过身后,清理掉那些血迹,再套上干净的?寝衣,拿干净的?被子裹住她,而后如珍似宝地紧紧抱在?怀里往外殿走。
宋珩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她看,仿佛她下一瞬就要不见了似的?。
扬声唤人进来将床上的?褥子和被子都换成干净的?,宋珩才又重新将她放回床上,坐在?床沿处静静守着她。
直至掌灯时分,外边天麻麻黑了,施晏微方?缓缓清醒过来。
“珍珍。”施晏微扯着干哑的?嗓子,徐徐道出两个字来。
宋珩见她醒了,忙安抚她道:“珍珍很好,还在?大业殿中。珍珍是你?和我的?孩子,她哪里也?不会去,就在?大业殿里陪着你?。”
施晏微听了,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想起?腹中的?孩子,对他的?厌恶和排斥便又涌上心头,偏过头去,不想看到他。
宋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大掌隔着锦被覆到她小腹的?位置,神?情无助地哀求她道:“音娘,太医说,你?的?身子若是落胎,恐会落下病根,于寿数有碍,珍珍那样黏你?爱你?,你?能?舍得早早离珍珍而去吗?何况它也?是你?的?孩子,即便你?再如何恨我,可它是无辜的?,它不该受我牵连,求你?留下它,不要抛弃它好不好?”
施晏微因他的?话心乱得厉害,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她的?身体不宜落胎,它也?实?在?无辜,她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好好吃药用饭,方?才又见了红,它竟也?顽强地挺了过来。
可若要她去诞下一个欺辱过伤害过她的?罪犯的?孩子,平心而论,她也?做不到。
床上的?女郎始终不发一言,不肯答应他的?请求。宋珩深思一番,离开?床沿,对着她跪了下去。
“音娘心中恨我憎我,只管往我身上撒气,要打要骂要杀都随音娘。可音娘若要杀它,不妨连我一道杀了,黄泉路上,它有阿耶的?陪伴,想必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宋珩一壁说,一壁从袖子里取出四年前她刺杀他的?簪子来,态度坚决地交到她手里,移到自己的?脖颈上,道出的?话语近乎疯狂:“音娘若决意非要杀它不可,现在?就可以刺进我的?脖子令我毙命。”
杀了他倒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