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西沉,下工的时间?越来越近。
施晏微不知怎的,今日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思绪有些纷乱,竟是扎了两?次手?。
“郑娘子?,你今日可是身上哪里不舒坦吗?怎的心不在焉的?”身侧的崔二娘凝她一眼,关切问道。
施晏微搁了针线,捏着被扎到的指尖轻轻摇头,勉强挤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许是昨日夜里没睡好罢。”
崔二娘闻言,稍稍停下手?中的活计,口?中劝她道:“若是身上不舒坦,今日便早些回去罢,横竖你这?件衣裳也只差收收袖子?的边了,余下的我来替你做好就?是。”
施晏微不大习惯麻烦让人,本能地想要?拒绝,崔二娘却是直接上手?将她手?里的针线夺了去,爽快道:“你且安心回去,不妨事的,我手?里这?件不差几针就?做好了。”
话?到这?个份上,倒是不好再拒绝她的一片好心,施晏微揉了揉额头,同崔二娘道了谢,又道:“总不好白让二娘你白帮了我这?一场,明日早上我买古楼子?与你吃可好?”
崔二娘知瞧出她不喜欠人人情,自是点头应下,轻笑着叫她快回去好好歇一歇。
施晏微再次谢过,心事重?重?地出了成衣铺,骑马还家;待入了巷子?,收紧缰绳,控制马匹缓行向前。
待下了马,自腰上的荷包里取出钥匙,正?要?开锁,却发现门上的锁早已不知所踪。
这?是家中遭贼了么?施晏微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上门盗窃的贼人,可转念一想,天?下间?竟会有如此大胆的贼,天?还亮着,就?敢这?般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事情隐隐透着股古怪劲儿,不管在里面的是不是窃贼,窃贼还在不在,直觉告诉她,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进去。
施晏微心跳得厉害,似乎就?连耳边的风声都被无限放大,转身就?要?上马离开,寻了碧鸡坊的坊丁随她一道回来查探一二。
如是想着,甫一回身,这?才发现身后竟不知何处多出一个瘦高的郎君来。
那人腰上悬着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剑,朝她叉手?施礼,扬声道:“娘子?,家主特遣某等来‘请’您回去。”
家主二字入耳,施晏微立时陷入那些痛苦的回忆中,一颗心似要?跳出嗓子?眼,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直击耳膜,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天?地开始旋转,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呼吸艰难。
为什么她都逃到蜀地了,还是会被他寻到;她的命当真就?如此凄苦吗?
她待世间?万物,素来心怀善念,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上天?为何要?待她狠心至此?当真要?将她生生逼死吗?
温热的泪水沾湿眼眶,眼圈微微发红。
她想,与其回到洛阳后屈辱地死在宋珩的折磨中,倒不如现在就?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