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尚还回旋着?道长?的话,不敢细想前世身死后,父母亲朋和陈让该是多么伤心?。
来时天才微亮,如今已将近晌午,日头?正毒。
不远处的屋舍外,凉棚下?置着?三张颇有些?年?头?的方桌,年?近花甲的老媪打着?蒲扇驱赶暑气?,待听见女郎唤她嬢嬢,要两碗凉糕儿时,拖着?缓慢的步伐起身应了一声,取来茶碗拿些?许开水烫洗一遍,倒入满碗凉茶。
施晏微腹中空空,听见这道叫声,看过一眼,便向那处走去,要了一碗凉茶和桂花凉糕,先填填肚子。
方才说话的那女郎瞧着?不过十四五的模样,她身侧的同伴与?她差不多的年?岁,两个人各自诉说着?近来身边发生的趣事。
施晏微先前说惯了官话,这会子听着?熟悉的乡音,一时间竟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仍是不习惯说回乡音,倒像是怕人听出原身那并不纯正的腔调。
耳畔的乡音越来越多,施晏微的一颗心?安定下?来不少。
恍然间想起高中时学的一对近义词:安之若素,随遇而安。
现?如今的她,缺的正是这两种心?境。
若真如道长?所?言,她在现?代已逝,这条性命乃是爸妈和陈让为她求来的,她岂可不珍之重之?
身负着?三个人的爱意行?走于这片千年?前的故土之上,她又怎能,不惜命呢?
施晏微阖上目,在心?中将这两个成语又过了数遍,眼中湿意有所?缓解。
“凉糕儿一碗。”老媪立在摊前对着?施晏微高声吆喝。
施晏微回过神来,想起她腿脚不便,急忙过去端了碗过来。
林间刮来一阵柔和的风,带着?点点凉意,驱走身上的燥热之气?。
施晏微舀起一勺凉糕送进口中,就?听隔壁桌的圆领郎君咧着?嘴笑道:“勒个风儿吹起,巴适得很。”
坐他身侧的女郎见了,抬手轻拍他的胳膊一把,笑他:“宝气?。”
施晏微听着?他二人的对话,不经意地想起与?陈让相处的点点滴滴来。
陈让第一次背她时,两个人在市博物馆逛了两个多小时,走到外面的大广场时,陈让发现?她的脚后跟有些?磨到,立马让她站在石阶上,顶着?炎炎烈日硬要背她。
施晏微那时候拗不过他,含着?羞攀上他的背,陈让为了逗她,故意装作?重心?不稳掂了掂她,说她邦重。